日上三竿，陽光絲絲縷縷地灑落在養花莊子的廳堂內，為古樸的桌椅鋪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早膳的煙火氣息還未完全散去，空氣中瀰漫著食物殘留的甜香。
柳清漪送走里正後來到膳廳。
她端坐在主位上，儀態端莊，面容平靜卻又隱隱透著幾分威嚴。
端著一盞清茶，柳清漪輕抿一口，動作優雅，茶香在唇齒間散開，舒緩了些許疲憊。
昨夜柳清漪趕到養花莊子時，天色已晚，沒人來打擾，今日姨娘們一早都來了。
那時里正正在拜訪，他們耐心等待里正一行人離開，才來拜見。
如意看到她們前來，走進廳內，福身行禮，聲音清脆道：“夫人，府裡的姨娘們都來了，正在外頭候著呢。”
柳清漪微微揉揉眉心，隨後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抬手理了理耳邊的碎髮，輕聲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不多時，一群身著華服的女子魚貫而入，正是府中的姨娘們。
走在最前面的是趙姨娘，她身著一件淡紫色的窄袖褙子，下著一條鵝黃色的百褶裙，髮髻上點綴著幾朵小巧的絹花，整個人顯得溫婉而又精緻。
她邁著輕盈的步伐，眼神隨意在廳堂內掃視一圈，瞬間便察覺到了異樣——範嫣然並不在眾人之中。
她心中微微一緊，不動聲色將目光轉向柳清漪和周姨娘。
只見柳清漪神色平靜，仿若一泓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捉摸不透；
而周姨娘則雙眼微紅腫，像是哭過一般，神情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哀傷。
趙姨娘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卻不動聲色，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
她恭敬說道：“夫人，聽聞里正為了免費興建學堂一事特意來拜謝夫人，想來這事兒進展必定十分順利吧？”
說話間，她微微欠身，姿態十分謙卑。
柳清漪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絲欣慰之色，輕聲說道：“還算順利，多虧了學政大人和蘇知縣積極推進，此事才能如此順遂。”
趙姨娘連忙附和道：“夫人慈悲為懷，心繫百姓，這都是夫人應得的福報。
學堂建成後，整個臨安的孩子們可就有了讀書識字的好去處，將來必定能出不少人才呢！”
這時，錢姨娘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她穿著一件鮮豔的大紅色衣裳，頭上戴著幾支造型誇張的金簪，整個人顯得格外張揚。
她沒有趙姨娘那般心思細膩，也不懂得察言觀色，一進門便扯著嗓門問道：“嫣然呢？
怎麼沒瞧見她人？
不是說一會兒要回府了嗎，難不成還在睡懶覺？”
此言一出，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滯。
錢姨娘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她疑惑地環顧四周，看向其他幾位姨娘。
只見孫姨娘眼神閃躲，刻意避開了她的目光；
李姨娘輕咳一聲，低下頭去，假裝整理自己的衣角；
吳姨娘則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自顧自地對著銅鏡整理妝容；
鄭姨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
王姨娘垂著眼眸，一聲不吭；
胡姨娘則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柳清漪坐在主位上，神色依舊平靜，沒有要為錢姨娘解惑的意思。
錢姨娘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心中有些慌亂。
她正想著如何轉移話題，周姨娘已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嫣然去農莊小住一段時間。”
錢姨娘聽了，心中暗自一驚，嫣然還不到兩歲，一個小不點兒被獨自留在農莊，周姨娘怎麼能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