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風吹過,似無數細小的冰針,肆意地刺向世間萬物。
陽光雖灑在大地上,卻透著一股子清冷,毫無暖意。
此刻,眼看處罰已成定局,再無轉圜的餘地,周姨娘坐下馬車內,神情悲慼得如同深秋飄零的落葉,毫無生氣。
她那一雙眼睛,滿含著無盡的哀傷與不捨,不錯眼地凝視著範嫣然。
那眼神,彷彿要將女兒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刻進腦海裡,永不磨滅。
“嫣然,到了農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再任性。”周姨娘的聲音帶著哭腔,微微顫抖著。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範嫣然的臉頰,眼神中滿是擔憂。
範嫣然抿著嘴唇,倔強地別過頭去,心中卻五味雜陳。
她何嘗不想在母親身邊撒嬌,可如今這局面,卻讓她滿心委屈。
“娘,我知道了。”她小聲應道,聲音裡夾雜著一絲不耐煩。
周姨娘有心請求跟著到農莊受罰,陪伴在女兒身邊,可一想到她房裡那幾個年幼的孩子。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瞬間犯了難。
她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滿是糾結與痛苦,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關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嫣然,娘……娘實在放心不下你,可娘不是隻有你一個孩子……”周姨娘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範嫣然抬起頭,看著周姨娘,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娘,你護不住我,我才不稀罕。”她聲音冰冷,透著一絲決絕。
周姨娘聞言,如遭雷擊,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馬車內氣氛沉重得如同壓了一塊巨石,無人說話,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單調而沉悶。
柳清漪坐在角落裡,似乎並沒有受到這壓抑氣氛的影響。
她輕輕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她喝的感冒藥劑本來就有讓人瞌睡的成分,這會兒藥勁兒上來,她真的昏昏欲睡。
如意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忙將身上的大氅脫下,動作輕柔地披在柳清漪身上。
隨後,她又小心翼翼地在柳清漪身後墊了厚被子,讓她能半靠著,舒服一些。
做完這一切,如意直起身子,眼神警惕地看向平靜下來的周姨娘母女倆。
她始終不敢掉以輕心,誰知道周姨娘會不會因為範嫣然受罰,心生怨懟,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
雖然這想法大機率是杞人憂天,周姨娘不會做出以下犯上之事,但不得不防。
那範嫣然雖小小年紀,行事卻無比狠厲,咬人都往死裡咬,如意對她更是防備有加。
範嫣然察覺到如意的目光,心中不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她斜睨瞭如意一眼,在心中冷哼一聲,哼,不過是個丫鬟,還敢狗仗人勢,她才是正經的小姐,即使只是庶出,也不是如意可以得罪的。
“罷了,眼不見心不煩,我馬上要到農莊了,沒必要再樹敵。”範嫣然在心中暗自想著,隨後白瞭如意一眼,同樣閉上眼睛假寐。
馬車緩緩前行,路越走越偏僻,周圍的景色也越發荒涼。
車輪的咕嚕聲在寂靜的道路上清晰可聞,車外偶爾還傳來幾聲尖利的鳥叫,在這寂靜的冬日裡格外瘮人。
範嫣然到底年紀還小,在這單調的聲音中,居然不知不覺地真的睡著了。
她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在隨著馬車的節奏晃動。
周姨娘看著女兒打瞌睡的模樣,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憐愛。
她輕手輕腳地靠近,很有經驗地將範嫣然攬在懷裡,讓她能睡得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