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院落,李姨娘處,遠沒有孫姨娘那裡的脈脈溫情。
晚膳過後,夜幕如墨,沉沉地壓在瓊花院落之上。
李姨娘的屋子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晃盪,似也透著幾分不安。
幾盞燈籠在屋外廊下,被寒風吹得晃個不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無憂妹妹,你離白朮弟弟遠一些,他還小呢。”範祈年漲紅了臉,額頭上青筋隱現,大聲斥責著。
剛用過晚膳,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湖藍色的錦緞長袍,袍角繡著精緻的雲紋,此刻因情緒激動,衣襬微微擺動,腰間佩玉也跟著晃盪。
範無憂恰似受了驚的雛鳥,猛地捂著臉,連連後退,慌亂中撞翻了一隻矮凳,“哐當”一聲,她嘴裡大喊著:“啊,啊。”
她身著一件粉色的碎花棉襖,腰間繫著同色的腰帶,將小小的身形勾勒出來,頭髮梳成兩個圓髻,用彩色絲帶綁著,幾縷髮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受驚的眼眸。
不到兩歲的範蟬衣愣愣地站在床邊,小嘴微張,眼中滿是懵懂與無措。
她剛吃了奶,嘴角還殘留著一點奶漬,身上穿著繡著福壽紋的紅肚兜,外面套著件嫩黃色的小褂子,小手緊緊地攥著床單,彷彿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李姨娘正在廳內藉著燭光縫製孩子們的鞋子。
聽到室內動靜,心下一緊,手一抖,差點被針扎到。
她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走進來。
“無憂,不怕啊,孃親在呢。”李姨娘蹲下身子,先將無憂抱在懷裡,用衣袖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驚慌,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眼中滿是心疼與焦急。
範無憂慢慢放下雙手,眼眸中尚有受驚之色,怯生生地抬眼疑惑地看看孫姨娘,小臉上委屈巴巴的,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來。
接著,她又伸手指著範祈年,喃喃著:“壞,壞人。”
孫姨娘坐在床邊的太師椅上,椅上鋪著厚厚的錦墊,她身著一件紫紅色的金絲絨披風,裡面是白色的綾羅長裙,裙襬拖地,頭上珠翠琳琅滿目,妝容精緻,此刻卻眉頭緊鎖。
見此情景,她責備地看向範祈年,眼神如寒星,嗔道:“祈年,你這是做什麼?怎能如此嚇妹妹。”
範祈年有些懵,心下暗道犯錯誤的難道不是妹妹嗎?
他上前一步,急切地試圖解釋:“孃親,我是害怕無憂妹妹不懂事,傷到了白朮弟弟。
您瞧,白朮弟弟那麼小,萬一磕著碰著……”
他邊說邊看向床上的小傢伙,白朮剛會翻身,此刻正咿咿呀呀揮舞著小手,被這陣仗嚇得小嘴一撇,眼看要哭。
孫姨娘沒有言語,只是深深地看了範祈年一眼,那眼神仿若藏著千言萬語,讓他心頭一緊,後半截話生生嚥了回去。
“蟬衣,你說說看,剛才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孫姨娘轉而看向範蟬衣,眼神瞬時柔和下來。
範蟬衣雖還不到兩歲,卻機靈得很,說話也清晰:“剛才白朮弟弟會翻身了,我和無憂姐姐都在,我們可開心了。
可是弟弟他好像累了,抬不起頭,無憂姐姐去幫忙,祈年哥哥突然大聲斥責姐姐。”
她邊說邊晃著小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向範祈年的目光帶著幾分斥責,仿若小大人一般。
範祈年頓時啞火了,訥訥著不知說什麼好,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只憋出一句:“我……我也是好心。”
李姨娘看著這場面,嘆口氣,輕輕撫摸著無憂的頭,柔聲道:“無憂乖,今日做得對,知道護著弟弟,是個好孩子。”
她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管她是否能聽懂。
卻見無憂表情豐富了許多,眼珠子轉了轉,撓撓頭,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