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紫薇院,夜色如濃稠的墨汁,深沉地潑灑下來,將這方天地嚴嚴實實地包裹其中。
院子裡的幾株紫薇樹,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乾枯的樹枝相互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在低訴著無盡的孤寂。
不同於範府其他幾房的燈火通明、歡聲笑語,紫薇院早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靜謐。
尚無子嗣的胡姨娘,在這寒冷又寂靜的夜裡,早早便躺到了床上。
胡姨娘側臥在柔軟的錦被之中,她身著一件月白色的絲綢寢衣,衣料上繡著幾朵淡雅的蘭花,在朦朧的燭光下若隱若現。
她的一頭烏髮如瀑布般散開,隨意地鋪在枕邊,幾縷髮絲垂落在她白皙的臉頰旁,更襯得她面容嬌柔。
平日裡,她總是端莊守禮,謹小慎微,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努力尋得一絲安穩。
許是白日裡思念太過深切,久不做夢的她,竟陷入了一場旖旎的夢境。
夢中,西域的風沙漫天,一條蜿蜒的商路在黃沙中時隱時現。
範聿恆,她日思夜想的夫君,正騎著一匹矯健的駿馬,帶著一隊商隊,緩緩朝著範府的方向歸來。
他的身影在風沙中顯得有些模糊,卻又透著一股讓胡姨娘無比熟悉的氣息。
範聿恆提前回來了!
這個訊息如同一顆石子投入胡姨娘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
小別勝新婚,胡姨娘心中既有些羞澀,又滿懷著期待,可更多的卻是一種無所適從。
她慌亂地從床上坐起,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被子的一角,眼神中滿是驚喜與緊張。
很快,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胡姨娘的心猛地一緊。
門被輕輕推開,範聿恆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身著一襲藏青色的錦袍,上面繡著精緻的雲紋,風塵僕僕卻難掩英氣。
胡姨娘的臉頰瞬間泛起紅暈,她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夫君的眼睛。
“我回來了。”範聿恆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幾分旅途的疲憊。
胡姨娘微微福身,輕聲說道:“老爺,您一路辛苦了。”
她聲音如同黃鶯出谷,輕柔婉轉,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範聿恆沒有第一時間去夫人那裡,而是徑直走到胡姨娘身邊,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目光中滿是寵溺:“想我了嗎?”
胡姨娘的臉更紅了,她微微點頭,卻又很快搖頭,囁嚅著:“老爺……”她心中有些彆扭,夫人待她極好,她卻搶走了夫君的寵愛,這種感覺讓她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
範聿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正色道:“不必介懷,夫人志不在此,她不在意這些小情小愛。”
胡姨娘聽了,認真地想了想,夫人平日裡確實對這些男女之事看得很淡,一門心思都撲在範府那些孩子們身上。
這麼一想,她心中的顧慮頓時消散了許多。思念如潮水般蜂擁而來,沖垮了她所有的矜持。
一時間,紅紗帳內春色無邊。
燭光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投射在帳子上,交織成一幅動人的畫卷。
時光悄然流轉,一個月後,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胡姨娘的床榻上。
胡姨娘剛一起身,便覺得一陣噁心湧上心頭,她急忙用手捂住嘴,快步走到一旁的痰盂邊。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小櫻見狀,神色慌張,急忙上前輕輕拍著胡姨娘的後背:“姨娘,您這是怎麼了?”
胡姨娘吐完後,臉色有些蒼白,她虛弱地擺了擺手:“我也不知,近日來總是這般。”
小櫻皺著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姨娘,您莫不是……有喜了?”
胡姨娘聽了,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