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車廂頓時變得空蕩蕩。
克羅奇菲西奧聽到威廉·馬修斯痛苦的□□。
理想
車輪有節奏地撞擊著鐵軌,像心臟搏動的節拍。
威廉·馬修斯歪著頭靠在演講臺邊,左手徒勞地按著胸口,他的圓眼鏡已經不翼而飛,灰敗的臉上冷汗密佈,白色的襯衣和藍色的西裝外套沾滿了鮮血,他的生命正飛速地流逝。
克羅奇菲西奧舉槍瞄準他的額頭。
“克羅斯,為什麼?”威廉·馬修斯吃力地抬起頭,他看著眼前年輕的陸戰隊少尉,眼底勉強聚起一點鋒芒,他的語氣帶著不甘和懊喪,“你說過你忠誠於我。”
“我們也曾忠誠於您,但您卻拋棄了我們,”克羅奇菲西奧說,“您騙我們說可以回家了,卻把我們丟在304號車廂,活活燒死。”
威廉·馬修斯眼底的鋒芒突然消失了,一陣痛苦地嗆咳之後,他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那是一個意外,克羅斯。”他擦去嘴角的鮮血,胡亂地抹在自己的下巴上。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是美國總統威廉·馬修斯。”他輕聲說。
“美國已經不存在了,你也很快就要死了,為什麼你還不告解?”克羅奇菲西奧憤怒地將槍口壓在了威廉·馬修斯的太陽穴上,“難道你就不怕下地獄嗎!”
“我不承認我沒有做過的事,如果這是一個陰謀,你就不會活到今天,”威廉·馬修斯的嘴角不自然地勾起一個微笑,“但因為我是總統,世界上就有四分之三的人和事與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我把你們送上戰場,卻不能讓你們平安回家,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克羅斯,我這麼說你滿意嗎?”
“不要再施展你那一套虛偽的仁慈了!”克羅奇菲西奧感到自己的額頭突突地跳,“我只想知道,當我們陷入敵軍重重包圍時,救援在哪?當我們在無線電裡通報四分之三的陣亡率時,救援在哪?當我們以四分之三戰死的代價突破重圍時,救援在哪!當我們相互扶持著爬回營地,他們竟要求我們先上交狗牌驗明真偽否則不得接受醫治;當我們好不容易坐上回家的列車,他們竟把我們安排在兩個堆滿炸彈的車廂之間;當那些燒焦的屍體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時,他們毫無廉恥之心,反而以震驚世人的傲慢姿態極力撇清責任。我的戰友們,他們的遺體甚至得不到一個軍方葬禮,他們的家屬也至今得不到一分錢的賠償——威廉·馬修斯,你敢說,這一切的背後,沒有你的任何授意、哪怕是一絲絲的默許嗎?你又有什麼資格認為你自己是清白的!”
威廉·馬修斯沉默著,半閉著眼睛,失神的目光投向地面的一點,
列車突然拐入一個急促的彎道,整個車廂劇烈搖晃,貴賓席上的杯碟紛紛滑落,克羅奇菲西奧也摔倒在了地上。而威廉·馬修斯卻還是緊緊靠著演講臺,好像被血粘在了上面似的。
過了一會兒,威廉·馬修斯再度開口。“克羅斯,你說得真好,”他的聲音變得更為虛弱,“我真沒想到我是這麼一個不稱職的總統,你殺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只是痛心我的死不能換來他們的復生。對我這個位置的人來說,失控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控制不了我的下屬作惡,控制不了整個國家作惡,更控制不了自己用‘國家利益’去掩飾那因我而起的無窮無盡的惡……而最可憐的是你們,直到死,都一直被忽視,甚至還被利用。”威廉·馬修斯輕輕嘆了一口氣,卻突然像被嗆到一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種極度空虛的悲慟在克羅奇菲西奧心中擴張。“只有死去的人不會失控,但他們還是得不到任何救贖。”
急促的呼吸平緩下來後,威廉·馬修斯的臉色變得幾乎和鬢角一樣蒼白。“但有一件事,我始終是感到無比遺憾的,”他說,“我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