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所以當他整理好凌亂不堪的衣衫、頂著欲裂的頭痛回到主峰上的時候,面對的就是瀟湘宮趕來送賀禮的弟子發現重明山滿門被屠以後叫來的一大波前來支援的人,和四根圓柱圍成的廣場上,滿地的鮮血和屍體。
所以當他身心劇震、頭痛難忍、滿腔悲慼的時候,面對那些猶如蒼蠅一般縈繞在耳邊的指控和辱罵,景繁生……便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的識海已經破碎,神識受損尤為嚴重,就算是不顧身死道消的下場強行動用靈力,面對一大波或是元嬰或是金丹期修士的圍攻,也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動起手來以後,真正殺死那些人、令他有機會逃脫了的,是、其實是……
未理會對面的群情激奮,景繁生重新揚起嘴角、狂放不羈道:“他們確實是我殺的。”
他下意識地拽了拽那截繩索,這會兒不再刻意壓低語調說話,尾音便微微上揚,聲音聽起來就極度輕靈悅耳了:“瀟湘宮的人無緣無故便指責我是滅門慘案的真兇、要來捉我,我還手反擊,這有什麼不對?”
“那你也不能……!”
“至於伏魔鎮的事情就更不用我來解釋了吧。”景繁生直接說道:“有人要殺我、以期從我這兒撈到重明山的傳承,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你們怪我殘忍?”他稍微挑了挑那雙猶如三月春水般叫人迷醉的桃花眼,故作驚詫道:“難道有人要趁火打劫,來殺你、來圍攻你,你也可以挺著不閃也不避、甚至還手之時還要考慮對方的性命和修為問題嗎?”
那瀟湘宮的長老憤怒道:“你!你簡直是巧言令色!我們瀟湘宮何時要殺你了,不過是要帶你回來問話而已!而你、而你若是問心無愧,又何必痛下殺手畏罪潛逃?!”
景繁生語帶無奈地道:“瀟湘宮的人到底是要殺我還是僅僅要帶我回來問話,僅憑我一人之言已經無法再證實。”
其實那日重明山主峰之上發生的事情,景繁生是真記不清了。回憶裡頭除了滿地的屍體和滿眼的鮮血,那段記憶比他和顏蕭然那啥時候的記憶還要模糊得多。
如果不是後來他身陷伏魔鎮圍殺當中又一次憑藉那特殊的力量逃脫了,他至今都不會以為重明山上將瀟湘宮的弟子全部殺死的人竟會是自己。
過去他雖然從未對別人提起過,夜深人靜之時卻是會因為自己那時候的沒有自控而暗自後悔和自責過,但是現在……
景繁生冷冷一笑,道:“可是重明節那一日,瀟湘宮派人送賀禮的人為何憑白地要比往年晚了大半天,重明山被血洗了以後,護山大陣猶在,怎麼會就那麼碰巧的,被那幾個人撞上了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宮主刑風臺忽然說道:“我與你師傅珩衍真人乃是多年的至交,我瀟湘宮又怎麼會做出殘害重明山的事情!”
“若不是千年至交我又怎會在得知重明山有難之時就立刻派那麼多高手去支援?!哪知道我瀟湘宮那麼多好手,竟都被你給……”他的神情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我甚至還答應將我女兒許配給你!只是沒想到你竟會做出那樣天理不容的事情,現在又在這裡含血噴人!”
顏蕭然非常明顯地皺了皺眉頭,語氣極度不悅地道:“刑老宮主……”
景繁生這時候卻忽然拉了拉繩子,止住了顏蕭然的話頭。
他雖然也是心中有氣,卻仍記著顏蕭然現在精神狀態不大正常的事情。他們現在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對質,還多虧了顏蕭然一進到堂內就放出的那個下馬威,只是這個時候最是不能亂。一旦亂了,就別說是對質,連當年重明山的真相也無從揭露了。
給顏蕭然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景繁生呵呵一笑道:“是我含血噴人,還是你做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