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酒杯。她忽然覺得,這就像是一場鴻門宴,來得了,卻未必能輕鬆退得出。
“沈總……”她有些遲疑,只能眼巴巴地望著沈鬱,清秀的臉上滿是為難,“我不會喝。”
以前就曾聽說,許多初入職場的女孩子會在各種酒局裡被灌得一塌糊塗,所以她在推拒的同時,其實也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萬萬沒想到,沈鬱似乎根本無意勉強,見她這樣為難,只是微微抬抬下巴,示意她:“那一杯就好了。”他笑得輕鬆隨意:“就敬……他吧。”
沈鬱口的那個“他”,是坐在他右手邊的年輕男人。
那是全桌的主位,與她隔著最遠的距離。
她不禁抬眼看過去。
暖色的燈光落在男人身側,那是一張她這輩子見過的最英俊的面孔。而他剛剛摁熄了菸蒂,這時也正看著她,眸光幽深沉峻,似乎是在審視著什麼。
一杯紅酒,雖然已經遠超過她的酒量,但她也知道不能再得寸進尺了。
她索性一咬牙,起身端起酒杯,遙遙地問:“不知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蕭川。”男人神色淡淡地說。
她抿嘴微笑:“蕭先生,我敬您。”說完閉上眼睛,真的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
她向來都是這樣,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便不會拖泥帶水。
可是酸澀的液體滑進喉嚨,實在是難喝極了,卻又不得不皺眉強忍住,末了她捂著嘴巴強嚥下最後一口,才慢慢坐下來。
酒精的作用來得很快,彷彿有一團火,從胃裡一路向上燒著,燒過喉嚨,直到臉頰。她的面板白皙清透,於是那抹緋紅色浮在上面便愈加明顯。
就連眼睛裡都彷彿湧上一層水光,她就隔著那瀲灩的水光去看對面那人,發現他正坐在主位上微微晃動。後來她才知道,其實是自己的眼睛在晃,她看著周遭的一切,都像是在浮動的。
耳邊隱約有人在說話,但她聽不太清楚。因為很快就開始頭暈,那些交談聲都化成低沉的嗡嗡聲,像是被人拿著變音器,放緩了語速降低了聲調,卻又像是隔著千重萬重的屏障,所以一句都聽不清。
她稍緩了緩,才緊抿著嘴唇,勉強自己站起來。也許是自己的樣子不太正常,身旁適時地伸過一隻手,輕輕扶住了她。
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根本顧不上更多,踩著虛浮的腳步衝向衛生間,然後盡數吐了出來。
吐完立刻覺得好多了,她這才發現,一直扶著自己的是當時在場的唯一女性。對方很年輕,卻又有一種嫵媚的氣質,從她豔光四射的眉梢眼角里透出來。
後來她才知道,她叫林妙。
林妙遞了紙巾給她,問:“好些了嗎?”
她既感激又有些羞愧,說:“謝謝。”
“不客氣。像這樣的場合,以後習慣就好。”
兩人明明差不多的年紀,可林妙對她說話的口吻,倒像是將她當作什麼都不懂的女學生。
之後他們果然都沒再讓她喝酒,直到飯局結束,沈鬱經過她身旁時問了句:“沒事吧?”
她搖搖頭,其實胃裡彷彿被掏空了一般,人也暈乎乎的,走在綿軟厚實的地毯上,每一步卻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沂市已經入秋,晚風打著旋兒捲起落葉和看不見的細塵,風吹在身上,其實是有些涼的。
她剛吐過,酒意還沒退掉,站在四合院的院牆外不禁微微瑟縮了一下。
院外狹窄的衚衕裡停著好幾輛車,此時車燈全都一一亮起來。
沈鬱側頭看她一眼,忽然對站在另一旁的人說:“哥,我一會兒還有事,讓秦淮坐你的車走吧。”
她似乎聽見那人低低地應了聲,又似乎他什麼都沒說,其實她整個人都是暈的,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