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橫抱起,大步上階,便往東壁那高門裡走。
外人看著還是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只有她知道那人的手似鉗子一般,扼得人生疼。
趙媼抱著孩子小碎步跟著,被謝允攔在了後頭。
隱約聽見謝密還在哭,也還聽得見謝硯呼啦著小手在叫,“父親!母親!抱抱!抱抱!”
那人理都不理。
人一生氣,走得就快。
這一路風風火火地往大明臺奔,經過庭院,走過穿堂,沿著那亭臺水榭,大步流星地走。
大明臺侍奉的寺人躬身推門,恭恭謹謹地來迎,“王父和夫人回來了。”
那人呵斥一聲,“滾得遠遠的!”
寺人應了一聲,慌忙彎身退出正堂,不敢抬眼。
穿過正堂,木紗門砰得一聲被重重地關上,那人徑自朝著湯泉走。
湯泉兀自冒著嫋嫋的白氣,這最該有一場風花雪月的地方此刻卻“嘩啦”一響,乍然濺起了高高的水花。
是了,她的身子一輕,被那人丟進了湯泉。
馬車上那一場懲戒並不曾使他消氣。
湯泉原也不深,這一丟卻仍使她周身都跌進水中,連那一頭的烏髮也溼了個通透。
阿磐嗆咳了好一會兒,在泉中站穩了,站穩了也不過才露出胸口往上那小半張身子,溼透的衣袍緊緊貼在胸前,愈發顯得身形窈窕,也愈發令人血脈賁張。
那人甩開鞋履,棄了外袍,徑自黑著臉朝她走來。
阿磐取下頸間的扳指,一把將那扳指丟給那人。
那人眉心皺出一個“川”字,“幹什麼!”
阿磐仰頭,一字一頓,“我不嫁了!”
水汽氤氳,那人微眯著眸子,“你說什麼?”
他聽不清,她便大聲相告,“不嫁了!”
那人攥著扳指,在泉中一步步迫來,“再說一次!”
就說,就說,再說一次又有什麼難。
他往前走,她便往後退,“不嫁了!”
不嫁了不嫁了,他願娶誰就娶誰,願娶公主娶公主,願娶太后就去娶那個太后。
然這湯泉就方圓寸許這麼點兒地方,退又能退到哪兒去呢?
那人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那你嫁誰?”
逼迫過來,將她壓在泉邊,“嫁中山君?”
他不敢提雲姜那夜,卻總要提中山君。
好,好,好。
他敢問,她就敢答。
有什麼話,全都在這一日說個清楚。
不說個清楚,只怕這輩子也過不好了。
阿磐梗著頭,豁了出去,衝他大聲叫道,“是!嫁中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