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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披頭散髮,衣衫不整。
而今她的胸口也只餘下那紅繩穿起的扳指與玉璧,愈發叫人沒臉。她都不知道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該怎樣面對旁人異樣的眼光。
好不容易才有的底氣,就似被人一長矛戳來,立時被戳得破開,漏個乾淨。
那人一手仍舊牢牢地鎖著她的雙腕,另一隻手就在她的肌膚之上肆意描畫。
看著似乎還與從前一樣,一雙眼裡卻不見一點兒情愫,沒有情愫,手中的力道也就比尋常要重上許多。
還在七月,這七月裡的話也能把人凍個通透。
他說,“你這身子,他豈能忍住。”
是,蕭延年是想要她的。
然一次也沒有要成。
初時是因他受了重傷,後來是因她有了身孕,到最後生下謝硯,一路北上,他也不曾趁人之危啊。
頂多,頂多是多看了幾回她在車中餵奶。
阿磐心中悵悵,辯白了一句,“他是君子,從來也不曾強求。”
不曾趁人之危,也不曾強人所難,這樣的人,也該算得上是君子吧。
那人嗤了一聲,“你不懂男人,也不懂這具身子。”
那溫涼的指腹從她的眉心撫至鼻尖,唇瓣,脖頸,在她胸前輕攏慢捻,繼而又沿著腰身往下徘徊遊走,“你這身子......”
這身子在那人的審視下無處遁形,也在那人的指尖下微微地戰慄。
她記得最初聽見這句話時是在懷王三年那個冬天。
那個冬天她第一次被送進了謝玄的中軍大帳,那時候他說,“你這身子,倒是厲害。”
阿磐恍然一怔,眼角唰地一下淌下來淚來,“夫君.......”
能承受他一夜索取的身子,在他眼裡,必是一具十分淫靡放蕩的身子吧?
這樣的話他從不曾宣之於口,可此刻那人眸中那輕佻的神色不已經把一切都昭示得分明瞭嗎?
心口抽疼,似被人抽絲剝繭,再重新把從前的舊事一樁樁一件件地剝出來。
到底什麼才算清白呢?
蕭延年曾親吻過她,也曾伸手探進她的衣袍,握住了她心口之上的地方。
他以主人的身份做出這樣的事,那時候的阿磐是不敢抗爭的。
有過了這樣的事後,還算是清白嗎?
她不知道。
她顫著聲,“夫君,不要再問。回東壁,求你了。”
仍有大梁的姑娘往車上擲來花果,大道兩旁的人聲、馬聲、雞犬聲也能聽個清清楚楚,這王青蓋車到底不是坦誠相見的好去處啊。
古人說事緩則圓。
事緩則圓,人緩則安,語遲則貴。
叫他緩一緩,也叫她好好地想一想,待回了東壁,總要把什麼都說個明白,說明白了也就沒什麼邁不過去的坎了。
那人笑了一聲,果真不再問。
然眸色與日光交相輝映,卻不能使她覺出一點兒暖來。
她以為那人會緩一緩,可片刻之後,被那人鉗住腰身,橫在了這王青蓋車中的短案之上。
敞著的外袍雖不曾徹底掀去,然那人仍舊微涼的指節輕車熟路地覆住了某處。
那裡已經微潮。
他笑了一聲,便垂下了手去。
沒有說一句,“阿磐,你瞧吧。”
可適才那一覆已經證明了他自己的話。
證明了那句,“你這身子。”
阿磐臉色煞白。
轉過身來,見那人已經坐得端正。
憑什麼那人衣冠整齊,而她卻如此狼狽呢?
與雲薑母子相比,南國十月又算得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