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因而忙忙叨叨的,又熬了一晚上。
可這一晚上,到底下定了決心。
心裡雖還沒有底,可轉念再想,這世上有什麼事是容易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人活著就得像那石縫裡的草,怎麼都打不垮,折不斷,再怎麼難也要想法子。
要活下去,還要活得好好的。
因而什麼也不要怕。
至翌日天明,謝密一穩定了下來,阿磐便吩咐起底下的人,把公子們喂得飽飽的,再多煮些蛋,叫趙媼趕緊收拾衣物,收拾完這就動身。
趙媼還是昨日的問題,“那出了大梁,公子們吃啥呢?”
阿磐換上粗布袍子,只用帛帶紮了個垂髻,“吃蛋。”
趙媼張著嘴巴,“公子們就.......就只吃蛋嗎?”
是啊。
吃蛋。
阿磐回道,“連這點兒苦都吃不了,怎麼能做王父的孩子?以後,還得跟著他們的父親行軍打仗呢。”
趙媼一個頭兩個大,“啊呀,這才八個月大啊,說啥打仗呢?”
阿磐正色望趙媼,眸光堅毅決絕,“不趕緊去找父親,他們兄弟二人又能活多久呢?總之路上快走,早些到大營,想吃什麼也就都有了,不差那麼幾日。”
倘若軍中細作提前發難,謝玄內外交困,可還有什麼法子撐得住?
旦出一點兒差錯,不用說什麼匡復晉國宗社,整個謝氏都得門殫戶盡。
趙媼雖還是愁眉不展,但怎不知這個利害,因而到底再不能說什麼了,只得應下,“是,都聽夫人的。”
於是上上下下,趕緊地安置。
除了打點行裝,又各備了鋒利的短刃在身上。
東壁的事全都託付給了曹家宰,小黃也跟了上來。
小黃湊來湊去,扯扯這個的袍角,蹭蹭那個的小腿,還想跳上馬車跟著,那怎麼行,又是孩子又是狗子的,何況西宮的人早知道她有一隻小柴犬了。
宜公主不知從哪裡聽到的風聲,才登上小軺,她也揹著包袱要跟著一起走。
宜公主抹著眼淚,哭得眼睛紅紅的,“你們要去哪兒呢?能不能也帶上宜兒?姐姐也不在.......宜兒一個人害怕.......”
阿磐寬慰著,“去找南平公主,外頭很亂,顧不過來,公主就在東壁等著,有小黃在呢,司馬敦也很快就回來了。”
宜公主還是哭,揹著小包袱,抽抽搭搭的話都說不連貫了,“宜兒也.......也要跟著.......宜兒也跟著磐姐姐一.......一起走.......”
“宜兒害怕......磐姐姐........你們怎麼都不帶宜兒啊......”
哭得可憐。
可卻又沒什麼辦法。
阿磐憂心謝玄,只得哄著勸著,命曹家宰好生照看宜公主,這便趕緊乘馬車上路。
不敢張揚,只備了一輛小軺,人也不敢帶太多,輕車簡從。
就只有趙媼與她抱著兩個孩子,另有一個趕車的虎賁,所有人等皆穿著尋常百姓最不起眼的粗布袍子。
後頭還有四五個虎賁,亦是扮作生意人遠遠地跟著。
不敢招搖過市,引得旁人注意,因而從東壁後門出發,避著人悄無聲息地走,一出門就隱入了人流之中。
出門走了沒多久,趕車的人就低聲稟道,“夫人,有人跟著。”
阿磐眼皮一跳,連忙輕挑簾子往外看,果然見幾人疾步跟著。
眼裡冷冷的,泛著駭人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