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忽得彷彿從沒有在她的身邊出現過。
一直到某一天。
她照常深夜下班,走出單位門口的時候向馬路對面瞥了一眼。
本事無意之中的一個動作,卻令她硬生生地愣在原地,呆了好幾秒。
那是個夜宵店鋪外頭的昏黃燈光,在夜風裡搖搖晃動,一如數月前的那一天晚上。
那晚他駕車停在她的面前。如從天降,卻渾身是血,讓人觸目驚心。
那晚她經歷了一場視覺的震撼,第一次知道有人居然可以忍耐住那樣的疼痛還能一聲不吭。
大概也就是那個晚上,她無意中遺失了自己的心。
韓睿是個強悍的男人,任何問題在他的面前都似乎不是問題,他手中掌控著別人的命運,在好幾次伸出手牽住她的手,動作呵護得如同對待某件珍貴的東西。
甚至在那場爆炸之前的幾分鐘,也是他親手將她送上了安全的逃生之路。
可是現在呢?
這個城市熱鬧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路上不時有車燈閃過,然後方晨茫然地環顧四周,忽然覺得空曠。
只因為那個人不在了。
不管這一個多月來她如何安慰自己,事實卻是,那個人是真的早已不在了。
彷彿頓悟,她突然捏緊了雙手,渾身顫抖,開始快速地向前跑去。
目的地離得並不遠,她在門前停住,喘著力握住拳頭用力地砸門。
她有點歇斯底里,直到門被敲開,仍停不下來,不停地大口呼吸,神色倉皇絕望得駭人。
“出什麼事了?”開門的女人問。
“他死了。”她突然安靜下來,動了動嘴唇,這幾個字一路上都在她的心裡翻滾,猶如一把尖刀,每滾過一下便將心口的肉剜下一塊來,那樣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知道血肉模糊,知道疼痛異常。
她屏住了呼吸,心口仍很疼,片刻後,眼淚終於簌簌落了下來。
這一夜,方晨像是哭幹了這輩子所有的淚水。
韓睿死了。她的心裡只有這麼一個念頭,胸腔痛得讓她無法呼吸,只能蜷著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以為只要堅持找下去總有一天會找回他。
三十多天過去了,她不願意相信他或許已經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變成碎片,消失在大海里。
曾經的她是多麼痛恨他介入她的生活,恨他霸道地掌控她的行蹤,更恨他害死了陸夕。
現在她才知曉,其實這些恨全是假的,與他的生命比起來,這些全都顯得那樣輕飄虛幻。
知道失去了他,她才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真正接納他。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寧願什麼都不去想。”
凌晨,燈火通明的客廳裡,方晨止了眼淚半蜷在沙發上,嘴角邊露出一絲殘忍的嘲諷,“我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如果他還活著,陸夕的事我也可以忘記。”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蘇東在心裡嘆了口氣,再次遞上幾張紙巾,沒有接話。
有時候一個決定做出來,也許就是終生的遺憾。然而這世上所有的一切,尤其是感情一事,彷彿冥冥之中自有註定,沒人能說得清對與錯,就像蘇東對肖莫的愛一樣。
終於得到韓瑞的訊息是在事故發生的兩個多月之後。
起初,錢軍他們並不敢貿然通知方晨,直到親自前去確認之後,才立刻派人將方晨接到目的地。
深秋的午後,海風夾雜著鹹溼一陣陣地拂過來,讓方晨的呼吸有些不順暢。
她穩了穩情緒,才兀自鎮定地問謝少偉:“他在哪兒?”
“就在裡面。”謝少偉指向一棟十分普通的三層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