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楚公子啊。”葉想念聽得半明白半糊塗。
無論如何這親事是定下來了,葉想念再到楚府時便有些含蓄的羞澀,楚之桓同往日一般從容,見了她便自然的掛上溫和的笑。
兩人坐在涼亭裡,竹簾都被撩了起來,偶爾吹來的風撲在臉上有些熱,葉想念琢磨著該怎麼開口,楚之桓先出聲道:“想念,我爹孃他們隱居在別處,恐怕沒法來參加我們的成親禮。”這一開口便挑明瞭,葉想念訥訥,反應過來後便只擺手,“沒、沒、沒什麼…”又磕磕絆絆。楚之桓低笑一聲,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以後我們再去拜訪他們。”時值酷夏的這一天陽光意外的柔和,那隻手的觸感溫柔地直達心底,深深地刻在葉想念的靈魂與意識裡。她紅了雙頰,堅定地點頭。
這不到半月的時間裡,葉想念忙得打轉。她雖平日自由慣了,成親的各項禮儀卻是必須學的。她自己繡不了嫁衣,仍掙扎著在嫁衣完工之後偷偷在袖口補了一隻歪扭的蝴蝶。
這一場親事的準備做的十分低調,平城一點風聲也沒露出。葉夫人瀾月娘家已無親人,因此將軍府的宴請涵只發到了葉煥在朝中少數幾個好友府上,加上楚之桓的故鄉並不在平城,來往的親朋十分少,最終宴席設得實在普通,稱作家宴也不為過。
宴席雖小,成親的各項流程卻十分鄭重且繁瑣。一通折騰下來,坐喜轎時的緊張心情也散了大半,坐到喜床上時葉想念累得差點什麼都不顧就睡下了。
外面仍有醉酒的客人喧嚷聲,還有模糊不清地喊著要見新娘子之類的話,葉想念打了個呵欠。酒宴這邊,楚之桓從容應對著葉煥官場上的朋友,官與商本無利益之外的聯結,那幾個久經官場、“殺意縱橫”的老傢伙對楚之桓卻是很慷慨的表露著讚賞。
宴罷,客人幾乎已全部告辭時,楚府又收到了一份賀禮。重槐送這份禮物只是以葉煥的學生身份,是以署名只是重槐二字。原本這親事並未傳到宮廷,卻是葉煥主動告知二皇子的。雖然陛下還沒宣佈選妃的旨意,越國百年來的傳統是皇子長到弱冠之年便立正妃以穩人心,將軍府在此關鍵時刻小姐出閣,難免會有人猜測。若已經告知了二皇子,事情便簡單了許多。
楚之桓處理好各種事情回到新房時,葉想念正靠著床沿瞌睡,紅蓋頭下露著秀麗的下頜線條,聽到一點腳步聲便醒了。然後順手揭了那層紅紗,揉揉迷濛的眼,看到一身紅色喜袍的楚之桓道:“楚公子。”楚之桓失笑,這是等久了累久了,記掛著成親的事醒過來,卻是勉勉強強撐著的樣子。他走過去扶她躺下,道:“你先睡會。”葉想念睡意濃濃,順著他就躺下睡著了。楚之桓靜靜地看了會便悄聲出了房門,司紹正立在不遠處的迴廊下,見了他便躬身道:“公子,寧小姐來了。”
另一處的院子裡,一身夜行衣的女子正仰首望著天上的殘月,月被雲半籠著,呈一片暗藍色的霧。“阿寧。”聽到熟悉的音色傳來,女子的臉上綻出明媚的笑,卻在轉身的一瞬立刻隱去。
頌寧揚起一側唇角,聲音微冷:“許久不見,我以為墨玖已忘了頌寧是誰呢。”
楚之桓面色平靜,只道:“至多兩年,我曾承諾你的,都會給你。”
片刻的靜默後,頌寧垂眸,“我自然信你,只是,墨玖,”
“不要教自己後悔。”
夜色裡顯得沉沉的女聲響在楚之桓耳邊,他道:“不曾後悔。”
聽這絲毫未遲疑的話,頌寧放下來心來,這個人,同多年前一樣,未曾改變。那麼這一次,她就信他是有自己的原因,即使這樣的狀況教她難以忍受。
如來時一般安靜,頌寧輕輕躍上屋頂,消失在黑暗裡。一切如初,彷彿只是幻影。楚之桓回了新房,葉想念仍安睡著,他合衣躺到她身旁。
窗上的竹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