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珩適時應了聲是,看到蒼蒼表情木然,提醒道:“父親,蒼蒼出來久了會累的,我看先送她回去吧?”
“對,對,回去好好休息。”墨松忙說,“再大的事情都可以慢慢來,你身體向來不大好,要注意調養。”
他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蒼蒼心裡諷刺地笑了一下。她出生兇險,害死了母親,自己也身子骨積弱,但若非十幾年來各種營養跟不上,又繡活繁重忙碌,生過幾次病都沒能及時有效得到醫治,也不至於養成這麼個薄弱的身子。
既然以前死活皆不在意,現在又來扮什麼好人?
她抬頭目光冷漠地盯住墨松,但看到他比上回見面時要密集許多的白髮和眼角皺紋,還有那眼中卑微討好的意味,那些刻薄酸憤的情緒一股腦熄了火,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咬住牙轉身大步離開,快出門時聽他在後面低低地說:“我大概是真的錯了,當時若堅持一下……”
蒼蒼腳下一滯,更快地走出去,來到開闊的陽光下面才舒出一口長氣。
連姨一臉擔憂,墨珩欲言又止,她只是笑笑,轉瞬就恢復成那個冷靜清醒的慕蒼蒼,揚揚手中匣子:“連姨,我們快回去,得抓緊……”
“珩兒,她來做什麼?”
一個婦人尖銳的聲音打斷她的話,望去,只見聽潮居入口來了一群人,為首的就是方氏和墨青染。方氏面冷,眼神更冷,一派指責管教的氣勢,而墨青染堵著嘴滿臉不高興,看到墨珩緊緊站在蒼蒼身邊,提裙碎步跑來抱住他的手臂:“哥哥,你今天怎麼沒去太學院,害我一個人都不想去。”
說著還挑釁地瞪了蒼蒼一眼。
蒼蒼面無表情,她分明記得墨珩吩咐過下面,一旦看到方氏過來要提前報信的,現在卻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她看到一個侍女疾步走到墨珩身後:“公子,夫人不讓通報,奴婢們也沒法……”
聲音脆練帶點輕柔,人也長得冰雪般伶俐,正是蒼蒼住聽潮居那段時間裡打過交道的雪香,墨珩兩大侍女之一。
墨珩聽了她的話,不悅稍緩,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上前見禮:“母親,您怎麼來了?”
方氏哼道,“聽說你們父子放著正事不做,大門也不出,我還擔心你們怎麼了,不能過來看看嗎?你倒跟我說說,是不是有什麼病痛,母親給你們請最好的大夫,這病氣病根啊,得趁早拔除,否則你越忍她,她就會越發囂張。”
說著目光猶如一柄利錐戳向蒼蒼。
墨珩聽出她話裡的夾槍帶棒,皺了皺眉,解釋道:“是有點事,現在已經好了,兒子正要送人出去,先……”
“這是來了客人呀!”方氏突然越過他走來,上下打量蒼蒼,“這模子好生熟悉,珩兒,你不給母親介紹一下,這位是什麼身份?”
什麼身份?
蒼蒼收回在墨珩和雪香之間來回逡視的目光,微微挑眉,從方氏眼裡看出鄙夷不齒,那簡直就像在看丈夫在外留下的野種,充滿了怨恨嫌棄。她記起過去偶爾見到方氏,她表面儀態大方,眼中卻掩不住一抹寒冷,但那也僅僅是寒冷而已,從不曾像今天這樣赤裸裸地表現過。看來她的逐漸崛起和墨松墨珩的態度傾向,已經越過了方氏的底線,沒有了那種優越感,她只能兇態畢現。
真是個可憐的人。
蒼蒼沒有說話,連姨一把站到她面前,不客氣地衝方氏道:“她是什麼身份,如今滿城皆知,你一個婦道人家既然這麼訊息閉塞現在又來問什麼問?平白顯得自己愚蠢罷了。”
“你又算什麼東西!”
“方若錦你胡鬧什麼!”憤怒的聲音從正廳裡傳出,墨松柱著柺杖從裡面出來,墨珩連忙扶他,被他用力甩開手。他艱難地走到方氏面前,壓低聲音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