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建安走了,太夫人靠在床上,半宿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外面守夜的李媽媽聽見裡頭的響動,點了燈進來。看著太夫人披著一件薄褂子靠在床邊上抹眼淚,嚇了一跳。
把菱花銅燈放在床邊案頭上,又找了件厚實的仙鶴浮雲綿披風裹住太夫人,李媽媽這才嗔怪道:“您都是一大把年紀的人,怎麼還跟孩子一樣,想一出是一出。大晚上起來折騰,若是病了,可怎麼的好。”
太夫人眼眶通紅,還在不住的流眼淚,聽了李媽媽的話,就嘆氣道:“你以為我願意折騰,還不是老六這個逆子。我是怎麼也沒想到,他在外頭胡鬧就罷了,居然把手伸到了他哥哥屋子裡去。要是個普通丫鬟,我也容他,卻是老三正正經經有名份的妾,還生了五娘!最可氣的,還是惹了一身髒病回來,幸好純歌那孩子精明,否則沾染上了老三一房的人,連累了幾個姑娘,你說……”太夫人說著臉都氣得鐵青,喘氣都來不及。
李媽媽忙給端了一杯溫水過去灌下去,這才慢慢緩過氣。
見太夫人這副樣子,李媽媽也只能勸,“您消消氣,國公爺都說了,六爺這次吃了大虧,定會記在心上。您不也說今後好好教導,六爺會好的。”
太夫人卻擺著手,臉上是掩不住的倦色,“老三的性子,你不清楚。陳純芳做了那麼多事,他可曾掛在嘴邊過,都是一樁樁記在心裡,等到了時候,也就是恩斷情絕了。他今天給老六費心費力挑這麼一個好門第的姑娘,未嘗不是做了其他的打算。”
李媽媽聽著就一驚。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國公爺準備最後厚待這位小兄弟一次,今後就撒手了,是福是禍都想著這個,李媽媽背上就滿是冷汗。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國公爺,可不是這樣薄情的人,就脫口道:“您也想得太多了些。”
太夫人苦笑,“但願是我這個老婆子想多了。不過不管如何,老六這門婚事,老三也是好心,我想了半夜,還是答應了,儘早把人娶回來,也能給老六收收心。”語氣中,頗有幾分心灰意冷的味道。
李媽媽張了張嘴,看見太夫人這幅疲懶樣子,也不知道還該怎麼勸了。
畢竟心底裡,還是有幾分認同太夫人的話。
再怎麼大度的男人,被兄弟這樣明目張膽的戲耍了,還差點連累妻子兒女,只怕心中也會有個疙瘩。
以往六爺不管如何胡鬧,國公爺雖說不通道士和尚的,也沒有提過要說親事把六爺拘在府中的意思,看樣子這回是真的惱了。
太夫人卻還在絮絮叨叨,“只盼著老六真的懂事,早些懂事啊。也不知道,我還能護著他多久……”語調中滿是滄桑。
既然想了一晚上,打定了主意,終究還是雷厲風行的太夫人,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多耽擱,就先把李建樾叫過來,毫不留情的狠狠罵了一頓。然後告訴他,這些時日,都不準出門,就算是在府中,也不能隨意走動。規矩的等著大夫上門看病。
得了這種見不得人的病,還犯下了那樣的大錯,甚至連累了柳姨娘的一輩子。
李建樾終究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只是愛玩了些,也知道這次是大錯特錯了。那天接了李建安的打,今日捱了太夫人的訓,也沒有像往常那般桀驁不馴,左耳進右耳出的。而是規規矩矩一個個字仔仔細細聽了,連聲應是。
見著李建樾的乖巧聽話樣子,太夫人心裡的怒火,也稍微降下去了些,就口氣和緩的跟李建樾說了迎取安和的事情來。
車建樾聽見,差點呈過去!
他是常年在外頭胡鬧的人,怎會不知道這位安和鄉君是何許人也。
據說從小跟著元老將軍習武,七八歲的時候,就能一個人把院子裡的石獅子抬起來,比上頭幾個哥哥都還厲害。
一身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