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住胸腔裡翻湧的怒氣,努力用平穩的聲音說。
“……”
諾蘭端坐在椅子上,甚至還因為稍微調整了一下不舒服的坐姿,但就是沒有回答他的話。
“……有人跟你一起,那個人是誰?”
“……”
“諾蘭!”怒火再次被長久的沉默點燃,塞西爾氣到幾乎掀桌子,“明明不是你做的,你也知道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要幫他隱瞞?”
“……”
諾蘭看上去毫無反應,甚至垂下腦袋,有種要睡著了的感覺。
塞西爾氣到手都在顫抖,他大步走上前,拽住諾蘭的衣襟,強迫他抬起頭來。
兩個人的距離因為這個動作變得近極了,諾蘭若有所感地抬起頭,鼻尖蹭過塞西爾衣襟,再次聞到那股新鮮的有如無機質的冰冷味道,睏意都被驅散了一些。
他清淺的呼吸順著敞開的衣襟落到塞西爾脖頸和胸口的連線處,引起一陣微弱的癢,可惜盛怒中的塞西爾感覺不到這種微弱又曖昧的感覺,察覺到自己動作不對之後,猛地一頓,將諾蘭放下。
諾蘭順勢跌回椅子上,聲音里居然帶上了一絲戲謔:“信任是這個時代最稀有的珍寶,因為絕大多數人對它嗤之以鼻,棄如敝履。出於種種原因你戒備我,而出於種種原因,我的目的與你的行動背道而馳……所以,哪怕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這不是一回事!”塞西爾氣得腦仁疼。
他到底在說什麼模稜兩可的**東西啊?!
塞西爾就當他在說夢話,深吸一口氣:“你知道現在的情況,如果你說了,你就是目擊者,如果你不說,那就是從犯。延誤軍艦航行是重罪,哪怕你是雄蟲也免不了終身監禁,能懂嗎?”
諾蘭點了點頭表示能懂,然後非常氣死人地開口:“這對我來說沒什麼,如果終身監禁是我的命運,那我會遵循它的。”
塞西爾這下是真的被諾蘭給氣笑了:“……呵。”
他算是看懂了,諾蘭就是在糊弄他。
*
兩天。
軍艦上的工程師們用了整整兩天時間破譯並殺滅能源控制室內的病毒,諾蘭在審訊室不眠不休捱了兩天審訊。
這段時間,因為沒有能源供應,軍艦上開啟備用能源,而備用能源僅僅夠維持軍艦上所有工作的正常執行,不足以支援軍艦繼續航行,所以軍艦以極慢的速度在漆黑一片的宇宙中龜速前進。
幸虧早就離開了邊緣星系,否則還很有可能被附近某個行星引力吸引,被迫成為行星的“衛星”,繞著它轉圈。
再說審訊。
說是審訊,其實這兩天塞西爾忙得不見人影,絕大多數時間,諾蘭都是“獨守空房”的狀態。
空蕩蕩的審訊室,連牆上掛著的電子鐘都沒有時間播報,四周被黑暗籠罩,只有諾蘭對面桌子上那一盞強光燈直直地照著他的臉,驅散了他身前的一片黑暗。
安靜讓被困在這裡的人只能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心跳、呼吸,還有吞嚥口水時喉嚨的蠕動聲;黑暗則為這個安靜的空間提供了名為“恐懼”的不可抗因素。
雙手被束縛在椅子扶手上,動彈不得;根本沒有去洗手間的需求,因為兩天來水米未進。
這樣的環境和條件,如果再來點血腥,比如刑訊逼供,再嘴硬的犯人,心理防線都會崩潰得很快,然後語無倫次地給出答案。
只是可惜,諾蘭嘴硬得不似凡人。
威脅、誘哄、恩威並施……甚至是用吐真劑,都沒能撬開諾蘭這張嘴。
諾蘭依舊清醒,反倒是塞西爾開始有點恍惚了。
主星那邊的訊息傳得太快,先是蟲皇的訃告,再接著是安殿下下落不明的小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