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怨非悔。
活得再生硬、再擰巴的人,都很難抗拒溫柔,那就像是一個柔軟的手掌,把人全然包裹、輕輕撫慰,直到你真正敞開心扉,才算結束。
過了一會兒,王東昇的身體突然抖了抖,緊跟著開口的時候,聲音裡竟然帶著哭腔:
“其實有時候我自己也在想,如果承認自己錯了,如果承認不該給活人辦白事兒,是不是才是對的?”
“可是……我到底又錯哪兒了呢?”
那聲音,除卻委屈,已經沒有了其他任何情緒。
“孩子,你沒錯!”
突然,一個悶雷般的聲音闖進王東昇的耳朵,他循聲扭頭看去,卻見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而林頌靜見到他的出現,立即起身走上前去,主動接過了對方手裡的帽子,掛在了牆壁上。
“老爺子?您怎麼來了?”
這一刻,王東昇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走進包間的老金,不知道該說、該做些什麼好。
老金的出現,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他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老金。
那天從劇場離開後,零零散散的各種資訊傳進王東昇的耳朵,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給老金辦白事兒的唯一結果,就是給老金帶來了無盡的煩惱。
有人說,兒子當天就和老金鬧了起來,簡直爭得不可開交。
有人說,老金家的親戚都開始責備他,甚至他那個一直在農村養老的二姐,都專門來了一趟順城,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還有人說,老金住院了,是被氣的,其中的主力,就是他的兒子。
這一切,都是王東昇不敢面對的。
當初答應老金,雖說是心底的一股勁兒在作祟,可根底上,還是想要幫老金辦完、辦成、辦好一件事,但後來,自己非但沒能把事兒辦好,還洩了出去,事兒辦砸了,被人鬧了一通,還牽連老金吃了最大的瓜落,好事兒變壞事兒,這從來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現在,他都想給老金誠誠懇懇地道個歉,卻一直聯絡不上也見不到人,於是情緒便一直在心頭累積,直到量變產生質變,變成了一種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那東西,其實,或許就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