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谷誠目光中流露出讚賞的神色。
這種神色他只在多年前見到晏殊和另外兩個少年神童時露出過。
王英久居梨園,擅長養蜂,而且近來於許家有仇怨的只有王家,許平啟留在馬車裡的那片殘碎棋譜更是直指王家!
種種線索讓二人同時確認此事是王英所為。
許谷誠先前已經派了人去王家梨園,此時要親自去王家一探究竟,而且準備帶著許諾一同前去。
雖然時間緊迫,騎馬更快些但許谷誠不會再讓許諾騎馬,二人上了一輛馬車。
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許平啟幾人乘坐的馬車曾經短暫地停留過。
路邊漆鋪的小廝說天剛暗下來時許府的馬車路過,突然停下,跳出來兩個郎君和兩個小廝,互相拍打一翻,後來被車伕扶著回到馬車,而後馬車轉向去了別處。
顯然是車裡有馬蜂幾人才慌忙出來,馬伕因為在外面,所以無礙,以至於後來受了刀劍之傷。
“王家娘子懂得養蜂,多半是她做的。”許谷誠淡淡地說道,神色並未變化,心中卻如燒油滾過一般,兩隻手緊攥著放在雙膝上。
王英做出這種事,顯然已經不管不顧了。
不知她在馬車裡放了多少馬蜂,若是一兩隻還好,但如果多了,幾人此事恐怕已經被蟄地呼吸困難,甚至休克!
即便許谷誠性情沉穩為事老練,想到兄長當年做的混賬事如今禍及到晚輩,此刻也有些火氣,若不是許諾在一旁。他恐怕早已是滿臉肅色。
許諾點頭,心情同樣地沉重。
雖然知道父親做事向來謹慎,不會有所疏漏,許諾還是忍不住提醒道:“被馬蜂蟄了很可能會有性命之憂,需要早些找好大夫。配好藥物。”
“已經安排下去了。”許谷誠聲音很低,卻很肯定,和過去一樣給人可靠的感覺,如一座堅實的牆一般,擋住洶洶洪水。
今日之事讓他對許諾刮目相看,遇事不慌亂。又十分謹慎,實在是難得。
“孩兒知曉一人醫術了得,求母親請了他來。”昏暗的油燈下,許諾垂著眼說了之前的決定。
“何人?”許谷誠端坐著,陰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膝上的手微微動了動。
“今日來過府裡的紀家五郎。”紀玄醫術超群的事情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為了許平啟的安危,許諾覺得還算找他更可靠些。
許谷誠沒想到許諾會去請紀玄,抬眼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七年前紀玄父親的事情許谷誠記憶猶新,也知紀玄由紀老太爺親自教授醫術,卻從未聽人談論過他的醫術,不知六娘是從何處得知他醫術超群。
嘴邊的話最終沒有問出來。保持了沉默。
很快,二人到了王家。
王二爺親自出來到垂花門迎接,弓著腰給許谷誠施禮:“許知州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他身上的錦袍上繡著銀紋,在燈籠光線下十分惹人注目,有些耀眼,與他深深弓著的腰極其不和諧。
許谷誠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王二爺多禮了,不知王老夫人可在?”
“母親已經休息了。許知州若有事情,可告訴我。我明日轉達給母親。”王二爺雖然放下作揖的手,身子卻沒全直起來。依舊弓著腰,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許諾身材小,仰著頭正好看得到他的眼。
王二爺目光閃爍不定,嘴唇和臉頰的肌肉不自然地動著,一眼便知他在說謊。
許谷誠微微一笑,聲音溫潤平緩,卻有一股讓人不容置疑的氣勢:“蘇州城人人都知道王家老夫人身子好,每晚都雷打不動地看賬本到戌正,如今不過才戌初,王二爺那你是不是記錯了時間?”
王老夫人一個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