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再升一升,紀舜英雖不自負才華,算一算十年間升到同知還是有望的。
簾兒一響,紀舜英再看過來,這回真是明沅來了,她來了,婆子們便把膳桌抬了上來,如今也只明漪明沅兩個陪她用飯,紀氏笑一回:“別看入了秋,秋燥也厲害的很,六丫頭上回送的香櫞煎,舀兩勺子沖水來吃。”
明沅一路過來平復下去,這會兒聽了這句,又面紅起來,睇了紀舜英一眼,把手腕微微伸出來,叫他瞧見腕上那纏的一圈白玉簪。
飲了蜜水再用粥飯,膳桌擺的滿滿當當的抬上來,紀氏到會兒反不許她們倆個單獨待著了,明沅垂了眼簾,不敢看過去,又經不住的要去看他,兩個就隔了一張桌子,你一眼我一眼的,一膠著便又趕緊分開,就怕叫紀氏抓著。
再有個十來日,她就進門了,紀舜英一眼一眼的看,碗裡粥吃了大半,小菜還一筷子都沒動過,紀氏執著銀勺兒吃了兩口菱粉栗子粥,擱了碗親給紀舜英挾了一筷子蟹油浸的針魚。
一頓飯兩個紅臉對紅臉,紀氏才吃了一半兒,外頭小丫頭來請,說是顏連章請了紀氏到書房去同他一道用飯。
他自在家養病,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這會兒才起來用飯,既是他請了,紀氏也不能不去,把粥碗一擱:“得啦,你們倆吃著。”
明沅知道那頭吃的也是一樣,倒吩咐了一句:“往廚房要一碗鰻面給太太送過去。”紀氏如今是再不肯在顏連章身上花心思了,她們吃什麼,顏連章就吃什麼。
紀舜英等著簾子放下來,這才笑了,明沅也不再吃,兩個在上房裡自然不能挨著,也不高聲說話談笑,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才送來的時候粥還燙口,到這會兒都嫌涼了,外邊的丫頭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問這桌兒可要撤了,紀舜英這才端了碗,把半碗涼粥全吃了。
“你怎麼這會兒來?”明沅先問。
“後邊幾日不得閒,想先來看看你。”紀舜英眼睛盯著她的腕子,又覺得自個兒買錯了,不該買白色,該給她買一串紅色的花來。
說了這個竟又沒甚可說的,丫頭進來上了茶點,擺上奶油卷子糖麻葉刀切,泥金海棠攢盒當中放著了棗生桂子,明沅眼兒一掃就知是采菽做的好事。
紀舜英從袖袋裡取出個小盒兒來,開啟來裡頭是一股金釵,釵頭上打出一個囍字來,不過大姆指的指甲蓋這樣大,紀舜英把它從盒裡取出來,卻是能分開的兩個小簪,圓頭不扣住,就是單個的兩個喜字。
昨兒才從金匠處取了來,攥了一夜,就想著她戴上是什麼模樣,一大早就忍不住,這才急趕了來要送給她。
明沅伸手取了一支,留了一支給他,捏在手裡細看,份量不重,勝在巧思,兩個喜合成一個囍,難為他想出來,她把這個攏到袖裡:“我去的時候頭上必戴了這個,你留一支,那天替我簪上。”
紀氏回來的時候,見著的就是兩個人對坐飲茶,明沅正吃棗子,又脆又甜,小碟裡頭吐得十來個棗核兒,她自外頭來竟一句聲響都沒的聽見,靜的碰著靜的,也算得好姻緣了,到要送紀舜英走,他也含笑而去,紀氏哪有不懂的,等明沅回去,還跟喜姑姑嘆得一回:“竟配了樁好親事了。”
哪裡想得著,千挑萬選的,不定能擇著如意郎君,似明洛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落到了她懷裡,算著這樣不濟那樣不美,明沅跟紀舜英兩個人,倒也有情份在了。
明沅口裡說得那一天,剩下的日子竟過的飛快,一天天往後推著,一瞬間竟到了要出嫁的前一日了,明兒就要出門子,萬般事都不必明沅再操心,平日裡做針線的繡花籮兒,常看的野史怪談,俱都收羅在箱子裡,再開箱子不便,她倒閒得無事可做,想要往花園子裡逛一回,又叫采菽幾個攔住了:“哪有要嫁的姑娘的前一日還往園子裡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