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你把手上的錢鈔捏緊了,隨他怎麼浪,總得回來找你。”
明洛鼓了嘴兒說得這些,將心比心,她才及笄,張姨娘就急的滿嘴是泡,紀氏把她叫過去兩三回,都是說外頭如今時局不穩的,聖人殺了都有千把人了,跟誰家結親都怕再坑了明洛,張姨娘道理是懂的,可她怎麼不急,自出了詹家事兒,她人都瘦了兩圈,嘴裡的泡是好了,可還時不時的著急上火,這個天兒還在煮蓮心茶吃。
明芃都要二十了,還在乾等著,家裡人不說,往外頭去時別個怎麼不說不問,若不是明芃一直念著梅季明要回來的,又怎麼受得住。
“她那些個畫跟長卷,若是能作嫁妝自然好,要是嫁不成,可不戳心戳肺的。”明洛絞手帕子,說的確也有道理,她自經過詹家事,再想甚事都先往壞的那一面去思量了,說著就嘆一口氣:“要真能順順當當就好了。”
不意竟叫她給說中了,一直到冬至節後梅季明都沒回家,明芃不急,梅氏跟許氏卻急個半死,許氏當著梅氏的面,一天也不知道要把這個兒子罵上多少回,急火都要燒了心肺脾了,兩個相對都沒話說,若是這回再出什麼茬子,這門親戚也作不成了。
正在這兩個人拿不出辦法的時候,跟著梅季明的小廝投到顏家來了,進了門就大哭一通:“少爺,少爺沒了。”
許氏倒抽一口氣,差點兒暈過去,梅氏急問一聲:“說明白了!”
那個小廝是梅季明在外頭買的,因著他手腳快又識字,回來的時候也帶著他,他們原是不經過蜀地的,那地方那時候還沒亂起來,梅季明卻想著蜀地有些舊友,順路看望一番,哪知道進去了就出不來了,正逢著叛軍作亂,難民潮水似的湧出城去,一半兒走路一半兒坐船。
他們倒是擠上船去了,船還沒開呢,倒踩踏死許多人,叛軍引火燒船,梅季明跳上船頭跟人撕打,小廝眼睜睜看著他叫人扯著摔下船去,落進水裡,生死不知。
說是生死不知,哪裡還能活下來,便活下來了,叫叛軍抓著還能有個好,小廝無處可去,這世道哪裡都不太平,想著少爺是要回金陵的,千里迢迢帶著東西回來,值錢的事物也不餘下什麼了,
路上就換了吃的,倒有一書簍的稿子,是這小廝留下來當記認的,他要上門總得有個說頭,不能叫人當乞丐流民趕出去。
許氏聽見這話,身子虛晃兩下,“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梅氏揪著心口還不曾嘆了來,明芃打罩門後頭了來,行到小廝跟前,怔怔看著他:“把東西拿了來。”
她適才緊緊咬得嘴唇,唇上叫她咬出血來,此時臉色煞白嘴唇血紅,伸手要了稿子,只打眼一看,就知道確是梅季明的東西,她一聲不吭,往後栽倒,碧舸蘭舟兩個搭手扶住了她。
正文 第290章 苦人參
許氏明芃一前一後暈在床上,梅氏兩頭顧不過來,她心裡頭是想過梅季明若是死在外頭怎辦,外頭這樣亂,便遇不著兵禍,若是碰著流寇土匪,梅家教的那點子劍術又能派上甚個用場。
梅氏也差點兒闔了眼倒下去,叫身邊的嬤嬤一把扶住了:“太太,太太可得看顧姑娘。”梅氏這才穩住了,叫人把許氏明芃都扶到屋裡頭去,又拿了顏順章的名帖去請太醫來。
她腦子裡頭亂紛紛的,先是想著女兒的命也太苦了些,接著又想如今明芃可更得認死理了,心裡頭泛著苦,這一屋子人指著她,她又不能哭,打發了人去翰林院把顏順章請回來,又叫人把事兒報給明蓁去,若這兩個能回來,她也不必一個人提著心。
嬤嬤一面給梅氏揉胸,一面給她嗅瓶,指了個丫頭往東府呶一呶嘴兒,那丫頭立時知機,退出去就往東府奔去,一路上見著丫頭婆子見她這麼亂闖還罵上兩聲,等跑到東府的上房,六角八寶見著還笑:“這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