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著奶點心喝著紅茶,耳朵裡聽著明蓁柔聲柔氣的語調,手裡拿著那個還不曾吃完,外頭的紫萼就報說明潼來了。
明蓁立起來去迎她,明沅也把吃了一半的點心放回碟子裡,擦了手跟著走到門邊,看見明潼穿了一身大紅灑金裙兒,一路拂過垂柳,背挺的直直的,看的明沅都忍不住更挺,明蓁覺著了,低頭衝她微微一笑。
“三妹妹怎麼這會子來。”明蓁才說了這句,明沅卻覺得明潼的視線往她身上溜了一下,只聽見她落珠似的笑:“我悶的很,這才出來走走,上回在大姐姐這兒瞧見個八仙捧壽的樣子,想描下來,回去給我曾外祖母做衣裳用。”
明潼從沒有過這付模樣,她對著澄哥兒也是笑,卻跟今天這笑再不一樣,更別說對著她們了,她也從來不扎花刺繡,連明湘都做起活計來了,明沅在上房住著,自來不曾見她過拈針動線。
明沅心裡詫異,可也已經知道了她的厲害,指指內室的几案,臉上俱是笑,團了手:“三姐姐,有奶點心吃。”明潼竟也衝著她笑,還伸手牽了她往裡屋走。
明沅一步一步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一腳都沒能踩在地上,也不知道她是為甚,卻還是順從的由著她牽,坐回小几上,把那剩下的半個泡螺拿起來吃了。
細想起來明沅雖不至於從沒得過好臉色,可明潼卻是極少對她笑的這麼親切的,她大概明白明潼的想法,隔著房了,自家房頭裡的事就算是家事,是家事就不能鬧在外面難看。
不說明沅對明潼這個嫡出姐姐觀感如何,她卻知道,明湘跟明洛兩個是有些怕明潼的,倒不是明潼待她們說了重話,可這兩個小姑娘就是有些怵她,只要她在,說話作事都不敢惹出動靜來,人也規矩的多,一句都不敢多說,一句都不敢多行。
兩人說的幾句閒話,明蓁先是問明潼穗州風土如何,聽見明潼說穗州水土好,許多莊稼全是這兒沒見過的,交著掌神往起來:“想是一方有一方的風物,也不知往後,在哪兒置莊子更好些。”
歷來藩王就了藩,便是釘死在哪兒了,不到聖人喪病不再出藩的,去了那一地,那就是一輩子的骨肉不得見,明蓁說了這句,垂了眼簾。
元貴妃那個模樣,上一輩兒的叔王們還有富饒地方好呆,到了這輩兒本來地方就少,再有這麼個愛拈酸挑刺,專給小輩找不自在的庶母妃,也不知道能落到哪一地去。
明潼心裡擰了擰眉頭,成王的藩地是很清苦的,他的母妃最不得寵愛,成王自個兒又不是個會討聖人喜歡的,也幸虧他不會討聖人喜歡,那討喜歡的皇二子,往後鬧出來的事才叫難看。
他們得了這麼個封地,卻遲遲不曾就藩,還靠著一年領的年俸在金陵過活,後來彭遠逆案,個個都縮在裡頭保得太平命,偏是成王請了兵符。
明潼那時候已經進了宮,太子是很想親征的,可他不敢,他怕他一出這個黃圈圈,命就立時沒了,連死在誰的手裡都不知道。
那時候成王儼然就是□□了,因著有王妃這層關係在,太子還格外的抬舉她,成王先是吃了幾場敗仗,後頭竟一戰大捷,旁的明潼不知,她知道的,是她在那一年裡,從容華升到了嬪。
若是太子順順當當的登上大寶,一個妃位是怎麼也跑不了的,可她沒等到那一天。
臘八那天下著細雪,薄薄鋪了一層,她養的那隻貓兒,才踩出去一隻爪子,就立時縮了回來,窩到碳盆邊上烤火。
她早上才送了太子出去,預備著多賜些粥回家,可宮裡的傳賜的臘八粥都才送到她前,還不曾拿細果紅棗仁兒拼出一朵萬壽花來,太子就叫下了獄,一宮的女眷先是怔了,也不知哪一個起的頭,一個接著一個哭喊成一團。
成王戰死的訊息傳的滿城風雨時,明蓁死守了門戶,行止如常,每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