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笑,流出一襟口水來。
澄哥兒先還看著,手裡端著的酪擱下也不是拿著也不是,明沅幾個挨著進屋,一道蹲了個萬福:“請太□□。”
澄哥兒鬆一口氣,立起來問安:“四姐姐五姐姐,六妹妹。”
彼此續過話行過禮,紀氏把官哥兒交到養娘手裡,伸手抻抻衣裳:“你們今兒可不能再留席了,明蓁那兒事情多,拿經得這麼一天天的耽誤,請了季明過府來便是。”
原是想擺在香洲裡,梅季明說是表兄也是外男,略一沉吟道:“叫丫頭把遠香堂掃出來,再搬兩盆素心臺閣,玉臺金盞過去,你們要打雙陸下棋也行,投壺也行。”
“那太太還得賞咱們一桌好席面,昨兒可在大姐姐那兒吃用了許多。”明沅挨坐在榻腳上,也只她跟澄哥兒能同紀氏坐的近,伸手一張,官哥兒就要她抱,他不怕生,見誰都張手。
紀氏點點她:“還能短了你的不成,昨兒那荔枝酒,可不進了五丫頭的肚。”
明洛羞的滿面通紅,那酒是存的時候長了,若真是三個月的,倒不醉人了,她絞了帕子低頭:“我是吃的急了,這才醉的。”
“今兒咱們便不擺酒,喝些荷花露罷。”這味兒比荔枝酒還更淡,吃得一甕也不上頭,明洛曉得是紀氏提點她,在西府裡莫要失了規矩,後頭便不再開口,等從屋子裡退出來,她就扁了嘴兒。
明湘安慰妹妹,明沅便扯扯澄哥兒的袖子,兄妹兩個落後一步,明沅使了個眼色給九紅,九紅便往前去,還把另兩個丫頭也隔開來。
明沅不直言道破,只道:“我那兒得著幾版好紙,也不知道寫什麼好,哥哥得了功夫替我瞧一瞧去。”
澄哥兒像明潼,連著字跡也像,身邊的童兒都起名叫蟬衣玉版,還想把書齋改作澄心堂,明沅一說這話,他倒點了頭。
既開啟了話匣子,便喁喁說個不住,等丫頭都往前去了,明沅左右一掃,嘆口氣勸道:“哥哥瞧見了姨娘,可是覺著心裡頭難受?”
澄哥兒一怔,他原沒想著要跟明沅傾訴,只這樁事壓在心頭悶得他喘不過氣來,身邊丫頭童兒不能說,最親近的紀氏不能說,連自小一處長大的姐姐也不能吐露,後宅裡頭能說的竟只有明沅一個。
他們倆是差不多的,只他們不養在姨娘身邊,蘇姨娘是犯了事兒,信那些巫蠱之術,這才被髮落到莊子上頭去,可官哥兒夜啼時,母親不也是貼了符嗎?安姑姑還說要貼到大家上去,叫別個念出來,又說甚個抱出去玩的失了魂,還沒回家,等去喊喊魂,怎的蘇姨娘為著灃哥兒求符便是巫蠱了?
從前不知道時,也不分個一二三五,等知道了一點,原來那不曾費心的事全串了起來,知道的越多,想的也越多,他的親孃是做了什麼,叫關起來這許多年呢?
澄哥兒心裡是很可憐明沅的,他吐露那一句,一半是為著傾訴一半兒也是想示意,他是男兒郎,還能讀書作官,妹妹有什麼?別人總還有個姨娘,她連喜姑姑都沒留住。
“我知道哥哥心裡頭苦悶,見姨娘叫關著,心裡總不落忍,可萬事都有是有因由的,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澄哥兒倏地看過來,明沅垂了眼簾,幾乎是嘆息著說出這話,說到底也沒誰對誰錯,程姨娘幹了什麼,她們都不知道,可她被有意無意關了快十年卻是真的。
“如今有了弟弟,你說娘肯不肯,把姨娘放出來?”澄哥兒垂了頭,手指扣在腰帶上的寶石上,指甲摳的發白,不敢抬起眼睛來看人。
聲音從喉嚨口裡擠出來,空廊裡頭只餘下他倆,他說得這一句,只覺得全身都在抖,明沅咬著唇兒:“那太太呢?”
不說紀氏,明潼那個性子,最是愛憎分明,只怕澄哥兒能開口說這一句,立時就要被她當作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