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下來。
卓凡又端來一碗藥,說好歹把藥喝完再去。
卻看見她已經醒了,眼裡盡是血絲。她看見他,淺淺地笑了。
肖楊衝出門,二話不說,任憑卓凡喊他。
肖楊怎麼了。卓凡問她。
她喝了一大碗藥,說,我睡會兒,你別走遠。又說,好疲倦,從未有過。
睡著,一切意念皆可放下,也可忘記肖楊那生疼的眼睛,他絕望般的語氣。她只是不想再騙他,她只是不想他陷得太深。且不知會傷得他這麼疼。
她不再想了。宛如是船沉後漂浮在海面的倖存者,但也是等死,於是可以不急不躁,起碼比別人多活了,那麼多的一點是一點,便可以聽聽風聲,看看天空,不需要再掙扎或是哭救。
所以她抱得此安定的心。
病魔完全把她拖進了深海。
而她如此氣定神閒,似乎死神也奈何不了她。
失去知覺。
待醫生與他們講的時候,他才知道她是暈厥了過去了。
醫生一邊責怪他們沒有急救手段,一邊把針管扎進她的面板開始輸葡萄糖,動作嫻熟生硬。
他匆匆忙忙出去,沒有交代,他以為他是生氣了,但好歹,他還沒氣過頭。去找來一個出診醫生,因為是他學生的家長,所以才肯在大過年的出診。
他掀起她的衣服,找到血管,又紮了一針,她自然地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脫口而出,身體怎麼這麼差。
紮了好幾針她才艱難地皺眉,他說,還好,總算醒了,要是再耽擱就難說了。他建議卓凡帶她去醫院做一次全面的檢查,他說他不能保證她能夠痊癒,並且絕不能再喝酒。
她依舊如此安靜泰然地睡著,且不知隨時可能進入死亡。
但她總算脫險,生生地被人從那大海里撈了上來。
當她再次聽到那哀鳴而長嚎的海鳥的聲音,她似以為那是前世傳來的,至少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了吧。還好,她一睜開眼,她還認得此處。
她把自己冰冷的,瘦骨嶙峋的手輕輕搭在他的發上,他抬起頭,露出睡眼惺忪的微笑。
她就著乾啞的聲音告訴他說,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他問。
我掉進了海里,深海里。
然後呢。
我仰在海水裡看天空。
他輕輕地笑,生硬疼痛。她也淺淺地抿著嘴,側眼望向窗外,詢問卓凡。
他說,卓凡守了一天,剛去睡。
肖楊。我抱歉跟你說過的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默。一會兒才說,要不要叫卓凡來。
讓他睡吧。
她漸漸地平息下來,言語便不出了。聽著點滴滑過管子進入身體,冰冷刺骨。肖楊拿水給她,說她此時的面板看著似嬰兒般柔嫩。
又說些許俏皮話給她聽,只是眼裡顯露不可遏制的隱痛。
天未大亮,卓凡過來看他們,他們都閉著眼。他把肖楊滑下的衣服披上。
卻聽見她喚著他,壓著聲音,不知是無力還是怕驚醒了肖楊。況且她是閉著眼的,伸出手來,那暗暗的晨光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那消瘦慘白的身體讓他感覺她的某些靈氣或者鋒芒漸漸地暗下去,一場脫胎換骨的無聲無息的蛻變。
他只得緩緩將自己的手遞予她。他的手指溫暖有力,把她的手指一根根輕輕地覆蓋到自己掌心。她就此安下了心,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溫暖自此而發,穿透面板,流進她的血液,直達心臟。
她可感覺自己的臉,如陽光傾灑般熠熠生輝,溫暖。
而肖楊是疑慮的,他不明白,清晨她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