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
他要我在此處住下,又教我中文,給了我名字,身份,工作和住處,讓我在此過隱姓埋名地生活。若不是他的收留,我真的不知自己會怎樣。對他除了感激還是感激。而他又是那樣地平易近人,不會要求別人的回報,漸漸,成了好朋友,無所不談。
他也說他自己,他說在他的記憶裡他便是這樣的一個人,與現在沒什麼區別的。照料鋪子,照料這個家,照料阿婆和妹妹,也是自一始就這樣的腿。他有說過他的腿,他說是天生的,正如有些人的天性一樣不可更改。這點我認同,因為陽子她就是這樣的人。
可是有時候他無法做的事,或困難的事,卻從聽不到他的抱怨,只待另想辦法。有時看著他,想或許換做自己的話早就自暴自棄,極其不耐煩,厭惡自己了。而他感染我的地方正是他不是這樣的人,讓我虛心向他學習的地方。對人對事儘可能的寬忍,不要埋怨,怨天尤人,相信所發生的一切事都只是一種安排,不管怎樣避免都還是會以任何方式發生的。
當然他也同情我,希望我能儘早釋懷,把所發生的一切只是當做發生過的事,是記憶,是往事而已,而非永遠流著血的傷口,時時刻刻的疼痛。
我也當然明白。
她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看看他又看看地上,依舊兩眼無神。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不知道他在面對妹妹的時候,感情會是如此地,隱藏。一旦遇到傷痛,他便自己躲藏起來,只把傷口讓自己看,自己疼。無論是阿婆的離世,抑或是你。
知道他有個妹妹後,他還是多多少少說了一點。他說妹妹是畫畫的,但他說妹妹除了畫畫幾乎處理不好任何事情。他並沒有告訴過我他叫你回來的事情,他也沒說過你回來了。所以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可說純粹巧合。
而那時候我即要成為一個正常的人,似可以在此安居樂業,度過一生。
我看見你,一頭紅髮,想到卓凡說你是個畫家,很久沒有歸家了。僅此而已。
你卻對著我笑,我原本以為你會很冷漠,因為你是個畫家,讓人無法猜透正是你們的秉性。而你卻很熱情。你那樣美的笑,那樣漂亮的臉,所以看著你的臉。而陽子的臉很普通,所以才會一眼記著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又確實長得突兀。
這便是我見到你的第一印象。
後有一天卓凡來找我,說怕你在家無聊,而學校裡又缺美術老師,就想叫你去。說實話,孩子們當然求之不得。可是那天,你記得嗎,是大清早,你近得已經在我的鼻下,望著我的眼睛,放肆地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對視,我於是看見了陽子,看見陽子這樣地緊緊不放地盯牢我,讓我窒息。我看得出你跟卓凡的不同,並且完全不同,似沒有任何血緣的兩個人。想起陽子,讓她從死去的墳墓裡一點點地爬出來,浮現在腦子裡,折磨得我死去活來,究竟是如何的光景,當我看著你的時候,當我對你說跟我走的時候,我是分明對著陽子在講的。
你在岩石上親吻我,拉著我爬窗戶,穿越黑暗來到我的住處。這些只有陽子會做的事,你都一一對我做了,讓我不得不懷疑,越來越不能肯定,你,陽子,對我來說到底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我愛的讓到底是你,還是陽子的化身。
直到,我看見你與卓凡之間關係的微妙變化。
卓凡說你是他的妹妹,我也一直以為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可是後來你在病中,我才漸漸地明瞭,你需要的只是卓凡,卓凡也不止把你當做了妹妹。
我看見你在煙花下吻卓凡,你把臉枕在他手心,你說他是你的親人,這才是你的家。我才終於明白,你就是你,是卓凡的妹妹,而不是我意識裡的陽子,我以為是再回到我身邊讓我彌補她的陽子,彌補我說跟我走。
而卓凡,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