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男人的刀光。連他自己都詫異,以自己當時的身體狀況與手中僅剩的一鞭,應無力迴天了才是,可還是有氣力再邁回繁吹的身邊,不可思議。
大乾,康成二年,八月,西國盟約陣。他看出西國盟約陣中有一處空隙,只要稍加變動,便可成兵陣。他心下大急,單槍匹馬闖入敵陣,決裂。敵軍卻彷彿看不見他似的,他竟毫髮無損的回來了!
嵌雪樓的長亭,園外暗紅的朱磚,華珧衣襬下沾了血的銀繡荷花。
陽光微斜,刺目,刺目過後的清醒,刺目過後的清醒與淚水。
繁吹,你早就不是一個“人”了不是嗎?所以我這一生中,有你,便是那個卜者所言的奇物。七命,可是我剛剛細數過的七次化險為夷?一回的痛楚還不夠,還要將七次的痛楚都加諸於自己一人身上!難怪,也難怪每次我回來,牽著你的一條生命回來時,你對戰況的瞭解度都不亞於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一直都在我身後?讓我安心。那我深重的思念你可都如數收到了?千里的距離化為近在咫尺,應該很容易收到吧。以後,不,就這次出征澤州,我一定要聽你的話。勝敗乃兵家常事,保命要緊。多少次誇下海口,用我那一雙銅鞭,一個身軀,抵擋住流年百載,萬世洪荒。哈,太自大了,在這世上還沒有華珧時,你,早就經過了那流年百載的沖刷,萬世洪荒的世事。你每次都能知道我會何時遇險才能毫釐不差地趕來相救。果然,年齡和閱歷是無法對等的東西。
下一次,若還有下一次,讓我為你擋下一切,心甘情願。
正想時,園中再度傳來繁吹的聲音,這下,才像極了一個偷渡了百載光陰的老者,聲線沉穩厚重,堅定如磐石。
“我捨得,而且,九死不悔!”
近在咫尺的心有靈犀,這一刻,華珧心神激盪,誰料,今後是海角天涯的難以追回。
“我捨得,而且,九死不悔!”
“九死不悔!”
園外的華珧險些哭出聲來,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眼,肩膀微顫著,卻是怎的也不發出一點聲音,死死壓抑著他心中糾纏已久的誓言:
——除了天下,我能給你的,都配不上你。
初秋時節。一道秋風吹過,捲起沾著華珧鮮血的在碎石,穿過滄海,飛越長空,刺破紅塵,帶走這滴滴的傷心血淚。華珧堅毅地仰起帶血的面龐,舉步向硃紅的官道邁去。
我們約定過的。來年,清秋節,不見不歸!
華珧就這樣,昂首闊步,懷著必勝的信念,無畏天下的決心,未及弱冠的輕狂,用足尖觸及滅亡。
沒關係,贏了這一役,以繁乾那將要油盡燈枯的身體,撐不了些時日,詔書我已擬好。至那時,看何人敢來忤逆。
許給那人的,定要是最好的。他若要嫁我,那這整個江山,便是聘禮!
☆、陰霾
秋風雪景的嵌雪樓長亭中,遺落了這幾句話,飄零在史書長卷,歷史長河中,再無人知曉。
“就算你捨得,我也為你不值!”繁乾的聲音多了些暴躁。
“那也是我的事,你值不值,與我無關。反倒是你,憑什麼一次一又一次要置他於死地,加給他如此多幾乎不可完成的任務,饒是他華珧再固若金湯,萬里金城,也做不到那等奇事。如非我暗中捨命相救,他早死過不知多少回!弟弟你怎就這麼狠心!他好歹也是為你徵南戰北的中流砥柱,如此做怕是有失民心吧?這次一邊安排他去澤州九死一生,一邊又假意惺惺問我如何捨得最後那兩命,又欲意何為?”繁吹咄咄逼人,可實則卻是在為華珧爭取多一分生機。
他活了三百三十年,這個弟弟,說什麼也是他日日看著,陪著長大的親人,繁乾的命格,他知;繁乾的性子,他亦曉;繁乾重什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