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能讓天海幸對這張臉留下深刻到過去二十多年都不需要靠記憶卡來回想就能脫口而出見過的印象,那月才更相信自己的推論。
「看著我,庫拉索,」他的聲音裡帶上些許誘哄的意味,故意在這種情況下喊出更能讓對方情不自禁吐露情報的名字,「二十二年前,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吧。」
天海幸條件反射地將視線移到青年臉上,然而和那雙眼睛對視的下一秒她的大腦就變得一片空白,隨著對方的聲音把那段被壓到最下面的回憶重新拖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的嘴有沒有在動,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等她回過神,自稱卡路亞的青年那張和赤江那月的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
「好孩子,yuki。」青年在她面前第一次用這張臉露出一個微笑,親暱地喊上了天海幸如今的名字,「卡路亞把你打暈後就離開了,幸運的是你在兩分鐘後醒來及時逃出去,所以並沒有被後面的炸彈炸死,而是將計就計,記住了嗎?」
「你不記得卡路亞長什麼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天海幸,恭喜。」
沒來得及做任何偽裝的女性毫無抵抗之力地順著言語閉眼,軟倒在沙發上。
等天海幸倒下,那月臉上的笑才又褪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著自己的面板,上面的[第二職業:黑手黨lv51]讓他又想起剛才聽到的那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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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的女孩當時還是訓練營裡年齡最小也最優秀的『學生』,所有訓練的成績都在上游,尤其是她那顆有著特殊記憶能力的大腦,這些資本足以令她暫時不用擔心被隨便殺死,教官還信誓旦旦地告訴她,只要學成離開了這座訓練基地,她說不定會很快就得到代號,據他說,有一位大人物看上了她的能力,不過她離開後一定要記得在大人物面前為他多說幾句好話。
那樣趾高氣昂,一心只想著爬到高位的教官一向看不起他們這群『小鬼頭』,卻在某天下午對著一個堪堪到她胸口高的小男孩點頭哈腰,那副諂媚的模樣著實令人作嘔,還一直稱呼那個男孩『大人』,即使教官沒加字首,她也瞬間明白那個小孩一定是一名代號成員。
能被教官如此奉承,大概不是所謂繼承父母代號的軟弱二代,可要說憑實力拿到的代號——她不是以貌取人的性格,但也不認為這個比她還瘦小的男孩會是教官口中做事殺伐決斷為人漠視生命的代號成員,他甚至還對她笑了。
男孩穿著一身連她也看得出來造價不菲做工精緻的黑色西服,身上裹著一件明顯可以把他整個人包裹起來的黑風衣,腦袋上還歪歪斜斜壓著一頂禮帽,看著不倫不類的搭配卻意外和諧。
她沒能繼續觀察那名男孩,教官把對方帶進基地的負層後對方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後來,她偷偷從別人那裡得知訓練基地的負一層是超大型的實驗室,裡面的人研究什麼沒人清楚,可去過哪裡的人從沒回來過。
她不禁在想,男孩是作為視察的上層而來還是實驗體?可她之前在基地待了也有快一年,從沒有見過對方啊。
再後來她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那座訓練基地的所有人全都死在一天晚上,包括地下實驗室的研究員,她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沉默地盯著積在坑裡混合著雨水倒映出她那雙異色瞳的血泊,跟著那位大人物派來接她的人離開基地。
她被帶到了一個被單面鏡隔開的審訊室中,鏡片後面的人是組織的boss,她未來要效忠的領頭人。
「把你的記憶能力用在更正確的地方,忘記原來的名字,忘記原來的編號,忘記那座基地,」boss說,「記住,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庫拉索。」
庫拉索唯一沒辦法忘記的只有那個唯一對著她微笑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