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站在少年身邊,無聲地抬起沒接觸日向司的那隻手握住自己的學生,任由少年猛地縮緊手指從師長身上汲取溫度。
赤司這可能是源自人類本能的恐懼,他估計根本沒看清那些像燈泡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但那月看得很清楚,那些被鑲嵌在做成眼眶形狀的孔洞中的小小球體,分明是真正的人類的眼睛。
這個地方嚴重阻礙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發展,眼神已然冷下來了的黑髮老師想著。他動手的時候絕對不會客氣的。
赤司很快也冷靜了下來,他作為赤司家的繼承人從小到大經歷過的綁架也不計其數,身上當然帶著定位裝置,不過那個綁匪雖說沒搜身,怕只怕他在這個地方裝了訊號遮蔽器,那樣他身上的定位器就失去作用了。
他借著日向司轉過頭去的間隙,單手解下了自己的手錶偷偷塞到老師手裡,赤司知道自己一個人沒辦法找機會把定位傳出去,但曉老師不一定,這個綁匪不知道為什麼對他的態度很奇怪,說不定會讓那麼厲害的老師找到機會。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從小就在訓練身體,又是籃球運動員,不管怎麼說都比前不久出了車禍,身上還纏滿繃帶的曉老師要強,要是出什麼意外,老師的傷感染或是崩線就不好了。
宮本曉之前在試圖保護他,那他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待著被保護吧?這可不是赤司徵十郎的性格。
那月依舊保持著被攙扶的姿勢慢吞吞順著日向司的力道往前走,之前為了安慰學生而握住的那隻手卻突然被反握住了,那雙被髮絲遮擋的眼中流露出笑意。
那孩子也在安撫他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赤江那月是被肺部的灼燒感喚醒的,他猛地翻身爬起來,目之所及卻是一片血紅,飽和到極致的色彩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想攥緊身邊的什麼東西,反應過來後又只能讓手僵在半空。
玩家很快便反應過來了不對勁,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床上睡覺來著,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赤江那月警惕地轉過頭四處張望,可無論他看向哪個方向都是同樣的紅色,這個往日自己最喜歡的顏色出現在這個時候反而讓他有些起雞皮疙瘩,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從睜眼開始就有一股無法忽視的重力加持在他身上,連站起來的動作都顯得困難無比,一舉一動滯緩無比。
那股喚醒他的窒息感愈發清晰,赤江那月莫名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部流淌,他抬起手背試探了一下臉上的溫度,結果是一陣滾燙。
忽然之間壓在玩家身上的重量劇增,他試圖扶著地面穩住身體,但下一秒就不堪重負地被迫臉朝下摔倒——赤江那月根本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完全使不上什麼力氣——在陷入缺氧導致的昏迷前,他內心的想法只剩下『地面還鋪著毛毯』跟『為什麼聽到了陣平君的聲音』。
—
松田陣平是被幼馴染推過來的。
「餵我說,萩,等一等啊!」他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還在試圖跟身後強行推著他過來的萩原研二討價還價,「要不還是我開門叫醒他,然後你一個人進去?」
「不可以哦小陣平,」萩原研二和善地說,「你都快三十歲了,肯定得主動承擔自己的責任,況且……」
「昨晚把小那月氣得回房間待到這個點都沒出來的人又不是我。」他理直氣壯地聳聳肩,又推了一下自家發小。
松田陣平滿臉說不出的煩躁,他輕聲咋舌抱怨道:「什麼叫我把他弄生氣了,明明他也給了我一拳來著。」
萩原研二手還搭在男人肩上,他憑藉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就把松田陣平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推搡的動作也頓了頓。
「說起來,你還沒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玩笑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