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你沒有那種無聊的東西哦,」前一天剛剛篡位當上了首領的十八歲少年蹲下身,一本正經地忽悠當時年僅三歲的赤江那月,「你是從竹筒裡跳出來的,不然你看為什麼你沒有名字?」
三歲的赤江那月還不叫這個,他確實像太宰治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固定的名字,往日裡其他人不是叫他『小鬼』就是叫他『太宰家的那個』,連部下們都只會誠惶誠恐地喊他『小太宰先生』——他們以為他是太宰治的兒子呢——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的這傢伙。
誰讓在其他人詢問他的名字時,太宰治卻說著『還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等過了五歲再說吧』這樣的話,導致小孩一度苦惱該怎麼跟別人作自我介紹。
不過在三歲過後就沒有這種苦惱了,當上首領的太宰治每天都在面臨無止境的暗殺,作為和他關係說不出來但確實十分親密的一份子,擁有特殊異能的小孩被要求必須跟在太宰治的身邊寸步不離,所以他的四歲跟五歲都是在黑漆漆的首領辦公室度過的。
那個時候的赤江那月最期待的就是五歲快點到來,這樣他就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能理直氣壯地問老師,他是從哪來的。
小孩的生日是三月十七,是太宰治把他從河裡撈上來的那一天,但在五歲生日前的兩個月,在身為黑手黨最強幹部的中原中也面前,他從橫濱失蹤了。
或者應該說,像是直接從這個世界上蒸發,哪怕是已經統治了整個關東區域地下世界的港口黑手黨都找不到那麼一個小孩的蹤影。
對橫濱的人來說是這樣,對赤江那月來說就不是了,他記得自己是怎麼被一雙手從中也老師的面前拽走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控制、又怎麼被送到實驗基地去供人研究的,也記得,自己的記憶是怎麼一點點被抹掉的。
他全都想起來了。
把他從橫濱拽到這個世界的手屬於烏丸蓮耶,一個意外得到了另一半書頁的野心家,而他本就是由書創造出來的『書造人』,被烏丸蓮耶利用書頁施加在他身上的控制手段無一例外的全部起效。
現在一看,如果不是因為老頭還記得自己用書頁最初寫下的願望,是能讓自己扭轉時間的東西,對那傢伙來說他還有很大的用處,否則想來被強行控制住的他會直接因為異能力的反噬,死在那個奢華又恐怖的臥室裡。
實驗室的那一個月在記憶裡是白色的——字面意思,那些研究人員從他身上拿走了太多東西,赤江那月甚至懷疑要他們重新製造一批跟他從內到外都一模一樣的機器人都不是問題。
那段時間裡他也有過在實驗中途因為刺激過大,短暫恢復清醒的意識的時候,但記憶早已經被洗得乾乾淨淨,恢復意識後也只會被關進禁閉室進行『反省休憩』,往往在那裡一呆就是數小時。
牆體是完全隔音的材料所製造,四面牆包括天花板與地面都是無垢的雪白,小小的禁閉室裡除了一張同樣雪白的椅子外別無一物。
他也只被允許坐在那張椅子上,不被允許移動,耳邊是空氣調節器發出的單調聲音,有時候也會戴上耳罩,乾脆什麼也聽不見。
最開始他當然有試著自己跟自己說話,試著東張西望或者觀察自己的身體來打發時間,只是時間一長,他的所有舉動都好像失去了意義,恐懼會隨時攥住他的心臟,似乎被全世界遺棄的錯覺會鋪天蓋地地席捲他的大腦,讓他到最後堅決奉信這是正確的。
赤江那月寧願在實驗臺上任人擺布,也不想回到那間小小的禁閉室,而離開實驗室的那天,離他真正的五歲生日還有一個月。
這一個月就是跟著莎朗老師在國外度過的了,不得不說,這一段幾乎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份彩色的回憶,莎朗老師總說他是她的太陽,可在那個時候的赤江那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