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丫丫從東廂房裡跑了出來,左手摁著右手食指,她對著兩個人齜牙咧嘴地笑,“我真笨,納鞋底子,把手紮了。”
龍相立刻扯起了她的右手,看清了手指肚上的鮮血珠子之後,他把那根手指噙住了吮了吮,同時含糊不清地罵道:“笨得要死,豬!”
丫丫沒心沒肺地只是笑,又向龍相解釋道:“不疼,一點兒也不疼。”
露生攥住丫丫的右腕向外一扯,“好端端的,納什麼鞋底子?”然後又輕輕一拍龍相的後腦勺,“你啊,見了什麼都往嘴裡塞。你讓丫丫去把手洗洗,今天晚上我伺候你。”
龍相沒意見,丫丫更沒意見。
於是,半個小時之後,龍相已經露胳膊露腿地坐在了臥室床邊,丫丫在一旁靠牆站著,用一條舊手帕包紮了食指。露生把熱水端了進來,蹲到床旁給龍相脫了鞋襪,試著水溫讓他趕緊洗腳。
龍相的興致很高,侃侃地講述他下午如何跑到城內軍營裡騎了馬打了槍。他正在變聲,嗓音很不穩定,說著說著便要沙啞成驢叫。丫丫強忍著不笑出聲,露生則是被他吵得頭暈,一邊給他洗腳丫,一邊抬頭告訴他:“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龍相抬起一隻水淋淋的赤腳,照著露生的臉面便是一蹬,“就說!”
這一蹬很輕,是純粹的鬧著玩。露生險些被他把洗腳水蹭進嘴裡去,所以登時閉嚴了嘴。而龍相興致勃勃地又道:“露生,徐叔叔說我是將門虎子,很有天賦呢。”
露生低下頭,怕他再對自己耍腳丫子,“什麼天賦?撒野發瘋的天賦啊?”
“放屁!你看不起我!明天你跟我去營裡,我打個靶子給你看。我不用練,一甩槍就是百發百中,我是天生的神槍手!不過總打靶子也沒什麼意思,要是能有一支隊伍歸我管就好了。我想打場真正的仗,那多威風!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什麼什麼在帳子裡,什麼什麼千里之外。”
丫丫忍不住插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露生用毛巾擦了擦龍相的赤腳,然後握著毛巾起身說道:“看你這點兒學問,還不如丫丫,上床睡你的覺吧。”
龍相不在乎,抬了腳往床裡滾,一邊滾一邊嚷道:“露生別走,再給我講個故事,要個新的,好的!”
露生端起水盆向外走,“等著!”
這一天的夜晚,一如先前無數個夜晚一樣,直到天黑得透透的了,正房臥室裡才滅了燈。滅燈之前,露生坐在床邊,一板一眼地給龍相和丫丫讀一篇小說。丫丫規規矩矩地抱著膝蓋坐在床尾,龍相躺在床上,腦袋枕著露生的大腿,腳丫子蹬著丫丫的小腿。四周很靜,只有露生的聲音在朗朗地響。
讀著讀著,到了滑稽的情節,龍相和丫丫一起笑了。再讀片刻,到了戀愛的情節,丫丫沉默了,龍相卻是忽然一蹬腿,“嗨!這男的廢話太多了,直接幹了她不就行了?”
露生立刻拍了他一巴掌,“噓,粗鄙。”
龍相不以為然地在床上扭了扭,“真的,談戀愛怎麼這麼麻煩?天天逛公園,天天看電影,住在一座城裡也要寫信,來不來還得哭一場。麻煩死了。”
露生反駁道:“你懂個屁!”
龍相很認真地仰起臉向上看他,“我將來肯定不去談戀愛,我不費那個事。再說他們本來也不認識,在一起剛玩了幾個月就想結婚,那也——”他擰著眉毛,滿臉的不贊成,“那也太怪了。”
露生被他說得直愣,丫丫也抬頭望向了他。而他思忖片刻,也看出了露生的疑惑,故而進一步做出瞭解釋,“他們都不是一家人,先前誰都不認識誰,怎麼成親過一輩子?”
露生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隨即把龍相的腦袋往旁邊一推,“聽你說話我頭疼,故事讀完了,你趕緊睡覺。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