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溫柔發問：「喜不喜歡爸爸給伱買的新衣服呀？」
「好痛啊，媽媽，痛。」
襁褓裡的嬰兒哭號著，發出聲音，「好痛，痛，痛——」
在嬰兒的腐爛血肉之下，好像是有看不見的蟲子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在劇烈的蠕動一樣，起伏，不斷的撐起了一個有一個的隱約輪廓。
令哭嚎聲，越發淒厲，尖銳，響徹整個公寓。
只是卻好像，漸漸不同了……或者說，漸漸的非人。自曾經稚嫩的聲音，漸漸沙啞丶淒厲丶尖銳丶渾厚，亦或者麻木！
就像是有數不清的人隱藏在那小小的軀殼內，一遍遍的絕望嘶吼著，愈發癲狂。
直到最後，當悲鳴聲毫無徵兆的斷絕，搖籃裡破破爛爛的嬰兒也爆裂開來，血漿和碎肉之下，生長出了蠕動的觸鬚和昆蟲一樣的節肢，擺動著，爬行，從搖籃中竄出，嘶鳴而去。
消失在陰暗的天穹之下。
而母親依舊在微笑著，面對著空空蕩蕩的搖籃，安撫著不存在的嬰兒。然後，收拾碗筷，整理家務，最後，關掉了早已經熄滅的燈，同丈夫一起，在破破爛爛的床上迎來了安寧的睡眠。
夢中，那夫婦的殘缺軀殼之下，無形之物蠕動著，起伏，像是寄生蟲在宿主的殼中汲取著營養，等待分娩之日的到來。
無人機緩緩飛回，落入季覺的手中。
兩人相顧無言。
至少，季覺現在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了……
非人之物中所孕育而出的非人之物。
蝴蝶丶飛鳥丶鱷魚丶蛇，乃至那一隻盤踞在廢墟里能把季覺當零嘴炫上好幾包都不打嗝的恐怖巨蟲，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恐怕全都是這麼來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如此執著的模仿著正常人類的生活，可毫無疑問，這些全部都是水銀搞出來的傑作！
將素材暫時化為流體，順應物性和本質，調整至符合其內在性質的最佳狀態，或者透過靈質質變反向對造物進行催化，賦予更進一層的蛻變。
這就是水銀之所以能夠登臨宗師丶問鼎聖賢之位的憑證，在鍊金術歷史上已然成為絕響的『流體鍊金術』！
就連這個稱號，也是由這一技藝之中而來。
透過流體鍊金術創作出來的產物，往往具有極強的隱匿性，根本毫無任何外在加工的痕跡，甚至會具備複數種形態和麵貌。
故此，被稱為萬變之術。
季覺剛剛所看到的場景，恐怕就是在靈質混亂之中，創造物所迎來的再度蛻變。
而根據季覺惡補翻書看到的資料：這種蛻變，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話，絕對不會只有一次。它們還可以如同活物一般的繼續生長，變成更見鬼的東西，一直到靈質過載丶物性自潰為止！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在於，即便是混亂和失控到這種程度，整個裂界之內，依舊沒有任何孽變的痕跡。
沒有一絲汙染孽變的瑕疵。
眼前的地獄，盡數是由上善之力所造！
「他究竟搞出了一堆什麼玩意兒出來啊。」
季覺坐在碎石上，頭皮陣陣發麻，就好像剛畢業的小程式設計師一不小心開啟了幾十年來歷代前輩們堆積而成的資料屎山。
無從下手丶無處琢磨丶無可奈何。
不知道里面究竟隱藏了什麼機制，也不清楚底層還藏了什麼足夠自己心肺驟停的神秘大驚喜，只有想死的念頭一次強過一次。
小安靜靜的坐在地上，依舊保持著那種好像發生了什麼但完全搞不懂的茫然。反正聞姐說有什麼事兒聽季覺的，那自己豈不是就可以不用動腦子了？
這麼輕鬆的裂界探索，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