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的執著。然而他還是沒有懷疑,直到無處發洩痛苦和思念沒有著落,東海王宮裡的珊瑚樹又有新的出生,小草被狐王送了過來……
小草會幻形,小草和崇琰長得很像,小草想要告訴他,自己才是他記憶中的那人。
如果說,從青色脈絡明晰的葉片上吹出的曲調還無法喚起他的回憶,那麼是小草臉頰上滿是鮮血的傷痕讓他充滿了猶疑,在這之前,不管小草哭泣也好,捱打也罷——因為不相信,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忽略。
忽略小草焦急迫切的神情,忽略他被傷害時不可置信的哀痛,忽略他決絕地離開時不願出口的告別……
殷寒亭並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拼盡全力去守護的那個人不是他真正想要守護的人,而他不屑一顧忽略的,卻是他真正不想傷害的……
所以小草走了,帶著所有的傷心,眼淚,還有滿滿的無望。
此時再看手中的紙條,“我走了,你會後悔嗎?”
會嗎……
哀傷的話語像是狠狠的一招當頭棒喝,殷寒亭急促的呼吸竟然猛地停滯,桃木盒子從手中掉落,滾出幾步開外,他搖搖晃晃地沿著牆壁走了一段,撿起盒子,他要去找小草。
要把小草帶回來。
不可以走……
不要走……
北海的腹地,陽光並沒有給予海水足夠的溫度,裹雨城的寒涼的風夾著濃重血腥之氣,在光照還未把這一切汙濁完全逼得現行之前,一條青色的巨龍再次從城中沖天而起,直插海霄。
遠處原本前來接應的侍衛們只能驚訝地仰望著尖利的龍爪踏住水波,一個晃神之間,龍尾熠熠生輝的鱗片從光芒下游過,伴隨大海頂空被撞擊而出的碩大浪花,消失不見。
而與東海隔著人間的天宮,常年飄蕩著雲霧的玉石階上忽然傳來一聲冰冷的龍吟,青影一閃而過之後,殷寒亭急切的身形也在幾個縱躍之下很快向天宮最恢弘的宮殿行去。
路過小草曾經好奇地想要從雲頂眺望的地方,那裡此時正聚滿了宮女守衛,不過由於殷寒亭心中掛著人,他絲毫沒有為之停留,只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說——
“跳下去了……他真的跳下去了!”
“誰?”
“……”
天帝的凌霄宮在重疊的殿宇的最中央,最是輝煌,金頂琉璃瓦,四周古樹斑駁參天,不知何時茂盛至此,好像千百年間都未曾變過,守衛們森然有序地來回巡視著,直到發現有人沒有任何預兆地貿然闖入——
“大膽!”守衛們的長戟相互交接時發出尖利的炸響,把行色匆匆的來人在殿門前攔下。
這時,殷寒亭才站定了身形,冷著臉道:“滾開!”
守衛們驚詫地反應過來,趕忙行禮道:“龍君。”和以往來時不同,龍君雖然氣勢霸道不易接近,卻從不像現在這般對他們呼來喝去過,再加上那一身透著血腥氣息的玄衣……
等到殷寒亭走進大殿,殿中的笙歌樂舞已經很快停了下來,身著綵衣的仙子們聚攏在一塊,交頭接耳地小聲談論著此時發生的異常,金漆寶座上那人揮了揮手,聲音渾厚道:“下去吧。”
“是。”仙子們垂著頭,一一退了出去,經過面如寒霜的龍君時,她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坐在大殿正中寶座上的人站起身,帶著適宜的笑容走下臺階道:“寒亭很久沒有過來了。”
殷寒亭不接這茬,只單刀直入的問道:“崇琰呢?”他要確定被送回天宮的“崇琰”是誰,是否小草和崇琰當真互換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