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
福安樓的入口處拉了條警戒線,剛一靠近,便有保安阻攔:“抱歉,福安樓還在修繕中,暫時不對遊客開放。”
林漉道了句“打擾了”,正要離開,卻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小林啊,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夏爺爺站在福安樓中間的空地上,朝她招手。
林漉遲疑地看了眼保安,保安語氣比之前和善不少:“既然夏爺爺這麼說了,那你就進去吧。”
“謝謝。”她點了點頭。
夏爺爺在村裡的地位一定不低,否則怎麼靠一句話,就讓保安態度變化如此之大?
林漉這麼想著,笑著向夏爺爺打了聲招呼。
“哎。”夏爺爺看她一眼,很快將視線移走,望向斜上方。
林漉順著方向看過去,目光一滯。
風輕雲淡,陽光正好。
青灰磚瓦圈出一方天空,榫卯咬合探出的廊簷之下,謝明晏安然坐在木梯頂上,掌心託著一塊木質結構,正往樑上安裝。
即便正在修繕,他的坐姿也十分端正。動作柔緩,神情專注,完全不像是在修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反而像是謙謙君子約會老友。
林漉一時間竟移不開眼。
她怔愣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先生原來是做榫卯工藝的?”
“不完全是。”夏爺爺笑容和藹,“他從小跟著我學習土樓營造,從夯實土方到鋪蓋瓦片,有關土樓的一切,他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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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龐大的土樓,每個細節都是技巧。想要全部掌握,需要耗費多少精力?
夏爺爺的眼裡盈滿驕傲,又閃過一抹心疼:“阿晏什麼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又很執著。一旦認定一個人、一件事,就會堅持到底。”
“當初他父母去城裡打工,把他留在土樓,交給親戚照顧。幾個親戚扔皮球似的,把他丟來丟去,我看著心疼,便讓他跟著我。”
難怪,夏爺爺和謝明晏的姓氏不同,原來是這個原因。
“他把我當成親爺爺尊著敬著,一邊學手藝一邊讀書,從來沒讓我操過心。後來他去漳城上大學,我勸他留在城裡發展吧。結果他不願意,說土樓才是他的根,為了回來不惜放棄了月薪三萬元的工作。”
夏爺爺忍不住笑起來,聲音發自胸腔深處,帶著細微的“沙沙”聲響,讓人聯想起夏日午後隨風作響的樹葉。
謝明晏是那麼一個溫和又沉穩的人。
沒想到,八面玲瓏的外表背後,居然藏著這樣坎坷的過往。
當他被親戚當作負擔推來推去的時候,他也是像現在這樣,對誰都彬彬有禮地笑著嗎?
林漉不敢細想。
怪不得在她提出結婚的時候,他的反應會那麼大。
她以為無所謂的承諾,對他而言太過沉重了。
謝明晏修理完畢,一垂眸,正好看見空地上的她。
他收起工具,從樓梯下來:“林小姐怎麼在這兒?”
“我正好遇到夏爺爺……”她轉頭一看,現場哪兒還有夏爺爺的影子!
林漉:……
好,這爺孫倆一起打配合呢是吧?
謝明晏猜到怎麼回事,不動聲色地彎了彎唇。
林漉輕咳一聲,面露正色:“謝先生,第一次見面,你說自己的名字,是明天的明,言笑晏晏的晏。可我怎麼覺得,是明德惟馨的明,晏然自若的晏?”
“……這兩個字的解釋,究竟承載著誰的期望?”
她的話猶如一道漣漪,攪動了謝明晏平靜的眼波。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緒。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林小姐能否先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