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多了不起,沒人買沒人學,這項技藝遲早在你手裡絕了根!”
“你!”荊叔急火攻心,不知哪兒來了一股力氣,掙開了謝明晏的拉扯,衝上去給了胖子一巴掌。
胖子踉蹌幾步,頓時來了氣。手臂上橫肉一甩,瓷印泥盒狠狠朝荊叔擲去!
變故發生在瞬息之間,荊叔根本沒反應過來,驟然被謝明晏拽到身後。
“荊叔,小心。”
謝明晏抬手抵擋,印泥盒正中他的小臂,“砰”的一聲裂成無數碎片,四下飛濺。
其中一片劃過他的眉尾,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來不及思考更多,山寨廠的保安已經拿著棍子蜂擁而上。
謝明晏和荊叔在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無奈之下只得先撤出來。
林漉早就拉開了車門:“快走!別和他們糾纏了!”
三人紛紛坐進車裡,引擎一陣轟鳴,迅速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回程的路上,車裡異常沉默。
荊叔從上車開始就用雙手捂著臉,頹唐地癱在座位裡。
林漉終究是看不下去,輕聲安慰一句:“您先別急,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犯了錯,肯定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謝明晏從後視鏡裡瞥了林漉一眼,沒想到她作為旁觀者,會主動挑起話題。
荊叔放下手,疲憊地搖搖頭:“小林,謝謝你啊。打官司什麼的我都不怕,唯擔心的是,我的確沒有吸引顧客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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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開市場,也沒人來學,萬一這門技藝真的毀在我手上,我這個傳承人……”荊叔的聲音越說越小。
林漉思索片刻,語重心長地勸道:“荊叔,現在的年輕人購物習慣不一樣了,您得多利用網路平臺進行推廣呀。”
荊叔不贊同地扭過頭:“網上竟是些虛頭巴腦的,況且你發了,就一定有人看嗎?原來我們就守在工作坊裡,踏踏實實幹活就行了,那訂單接都接不完!”
“實在點的方法也有,那您就找一些知名度高的大品牌合作,推出聯名產品。我之前接觸過幾個專案,都靠這個辦法起死回生……”林漉分析道。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謝明晏打斷:“林小姐,非遺文化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不能單從商品的角度考量。”
“我們都不希望,流傳千年的手藝和匠心,最後淪為迎合市場的工具。”
他的聲音平淡,像一池靜默的湖,無風也無浪。
林漉原本一腔好意,卻被潑了一盆冷水,慍惱地咬了下唇:“是,我這個局外人物質又無知,什麼都不懂,理解不了謝先生高尚的追求。”
她雙手環在胸前,扭頭望向窗外。
車廂再次墮入沉默,氣氛比前一次更凝固。
好不容易回到村子,林漉在車一停穩的瞬間就跳了下去。和荊叔草草說了再見,也不看謝明晏,徑直回了房間。
城市的窗外總有各種各樣的噪音,喧囂吵嚷,催著時鐘轉動。
鄉下的空氣是恬靜的,偶爾一聲鳥鳴蟲聲就是全部。時間放慢了流速,無形中有種撫平焦躁的力量。
林漉在房間裡坐了一會,漸漸靜下心來。
仔細算算,她來到景區還沒到一天,甚至還沒來得及四處轉轉。不知全貌就予以置評,何嘗不是一種武斷。
而且,謝明晏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她卻一股腦把脾氣都撒在人家頭上。
要不還是去道個歉吧?
她想起謝明晏眉尾的傷口,拿起桌上的碘酒和棉籤。
這還是他昨天晚上送過來的。
林漉定了定神,開啟了房間門。
門前,一個高挑的身影遮住了走廊裡的大半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