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則是兩套換洗衣服和一瓶可樂,其餘全是底片。
說她是攝影狂一點也不假,為了拍張好相片,她可以跋山涉水、單手攀木橫過急流,腳底下的那雙鞋沾滿l行泥和草屑,她仍堅持用雙腳走出人生,絕不依賴代步工具。
有時,在上百張的相片中,仍挑不出一張令她滿意的作品。
橫掛腰間的單眼相機是她父親臨終前緊抱在懷中的遺物,他的人摔得肢離破碎可相機完好無缺,真不知該說是對拍照的執著還是過於痴愚。
而她這點執著最像死去的父親,同時也最令胞姐憂心仲仲,每日對著各種神佛祈禱,保佑她能少一分堅持,多一分為自己著想,別置生死於度外。
“男孩看見野玫瑰,生得嬌豔生得美……玫瑰……野玫瑰……咦!赭紅色泛紫的玫瑰,我會不會看錯了?”
遠遠山頭掛著一叢開滿紫紅色的鮮豔花朵,自詡視力二。○的冬天眼一玻У目吹米邢福�還勺非蠹�輪�賴囊庵拘苄莧計稹�
她像山猴子的身手俐落一攀,即使體力有些不支氣喘如牛,但不達目的絕不放棄的精神支援著她往上爬,兩手因捉著力的過度而磨破皮。
手心微沁出血絲,她不知情的往臉上一抹,汗水是擦去了,可也留下猩紅的顏色,看來像額頭破了個洞,傷勢慘重。
不覺得手痛的冬天直接攀在懸崖旁突出的平石,一腳踩著危石一腳勾著垂下的藤蔓,以為萬無一失的拿穩相機對準焦距,對著外型形似玫瑰的野花不斷拍下多張相片。
因為角度的關係不盡人意,她看著高高峭壁猛吸了一口氣,決定爬到山頂上拍攝。
如以往的愚勇,站在高山頂迎著強風的她仍不知死活,腳下踩著鬆動的岩石亦奮不顧身,半蹲的上半身幾乎探出巖壁外,岌岌可危的似要投身入山谷,看來驚險萬分……
“小心——”
一道渾厚的男音突然響起,迴盪在山谷間,聲音的波長反射在巖壁上,那輕微的震動使得原本鬆垮的石巖崩裂,瞬間化為小碎石滾落山底。
自然而然發出的尖叫聲短而急促,深藍色身影往下一墜,在短短不到一秒鐘消失了蹤影。
飛奔而至的足音快而急迫,奔跑的重量再度使巖壁滾落些小碎石,彼此互碰的聲響聽來十分驚心。
“先生,你還好嗎?”
先生?她看起像男人呀!“如果吊在半空中算是不錯的話,我會回答你,很好。”
以為死定了的冬天緊緊捉住攀住巖縫的樹根,一手還握緊相機的帶子,不讓它有損傷的垂在腳旁。
“你的情形不算太差,兩手攀著石突踩穩就可以上來了。”幸好這人反應快、懂得自救,否則他也幫不了他。
冬天因此緊繃的喉帶令聲音聽來有些低啞,探出半個身子試圖拉起她的男子以為她是個男孩。
“很抱歉,我只有一隻手。”她吃力的說道,額頭的汗水流入眼中,讓她差點看不清伸向她的手。
他是殘疾?
上頭的男子往下一瞧,為之氣結的咬牙低吼,“丟掉你手中的東西。”
“不……不行,不能丟……”她死也要留下它,裡面有太多珍貴的畫面不能曝光。
在面臨死亡的一刻,冬天心裡想的不是她輝煌的過往,而是如何將心愛的相機完整儲存下來,讓後世子孫看到即將消失的美景。
一如她父親對攝影作品的堅定,即使在死前也不忘拍下瞬間墜落的速度感,以死亡來見證剎那的永恆。
那張相片後來被洗出來,命名為“希望”名噪一時,意境是人不畏懼死亡,猶抱著希望寫下最後的一頁生命力,不留遺憾。
“放手,如果你還想活命。”死物會比活著重要嗎?這個來自都市叢林的蠢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