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而已……如果Fed是個生物學家,他說不定會立刻把林銳拖到實驗室裡插上各種各樣的導管,研究這人的聽覺或者傳導神經或者大腦皮層什麼的是不是和別人有些區別。但他充其量只能算個經濟學半吊子,被這個詭異的現象震驚之餘,也只能抓著那罐子看著面前的人揉了揉腦袋,蠕動一般緩緩地爬起來。
“什麼聲音?”林銳抬頭看了看Fed,有點奇怪為什麼幾乎每次醒來都能看到他一副下巴脫臼的表情。
“啊?”Fed扭頭看了眼被自己舉在空中的罐子,回過神來哈哈一笑,遞到林銳面前,“渴了吧?”
如果說林銳剛剛醒來,看到Fed臉上的表情足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的話,那麼現在Fed看到林銳臉上的寫著的,分明就是極度的“莫名其妙”四個大字。
淡淡地瞅了瞅Fed,倒讓後者羞澀了一下。林銳聳聳肩,也不打算深究。接過罐子喝了幾口,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幾點了?”
“呃……”Fed忽然發現自己和林銳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處於絕對的健忘狀態,抖了一下,看看錶,又抖了一下,“三點半……”
“哦。”只有一個音節,頓了頓,又加了幾個,“仲哥呢?”
看來林銳對時間概念的極度缺乏已經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聽到了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Fed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想他極有可能根本不知道啥時候開始拍第二套。
聽他問起仲源,心裡小小地複雜了一下。不過想到這好歹是工作是正事,還是笑眯眯地說:“已經在攝影工作室了,不如,我們還是快去化妝換衣服吧。”
“嗯。”林銳正準備起身,動作忽然頓了頓,拿起身上搭著的外衣,伸手遞到Fed面前,“謝了。”
Fed立刻笑得齜牙咧嘴,簡直比春花還燦爛。等到林銳出去之後,帶著殘留的笑意朝著鏡子一看,發現自己那神態居然像極了見了美女的豬八戒。太有損形象了!Fed面部立刻很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趕緊變了臉,做出一副很假很優雅的樣子,對著鏡子微微一笑。
裝模作樣地感嘆了一下鏡子中這小子是誰怎麼這麼帥,然後挑了挑眉,心滿意足地想,憑這姿色,何愁拿不下林銳?
結果眼睛朝下瞥了瞥,從鏡子裡看見桌上一盒不明物體。盯著看了看,這才想起來,林銳還沒吃午飯。
本能地拿起盒飯就準備追出去,但走到門口突然又一個急剎車。
一道靈光從腦中貫穿而過,一個好點子突然迸發出來。思量了一下,很滿意地笑了笑,飯盒一放,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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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哥,”林銳推門走了進來,略帶歉意地說,“抱歉,睡過了。”
“沒事,你也是辛苦了吧。”仲源回頭看了看面前的人,眼睛不由地亮了亮,好在有鏡片遮掩,不算是太明顯。
“也還好。”林銳已經畫上了濃重的眼妝,臉上表情卻是淡淡的,邊說邊已經輕車熟路地走到了佈景前,不明顯地笑了笑,“開始吧。”
被仲源事先調整過的光線已經不是上午那樣的明亮了。林銳一身樣式簡單的白色淺紋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著,胸口卻隱沒在一片陰影中時隱時現。緩緩走進佈景,瘦削的身子線條立刻被背景的黑色勾勒得涇渭分明。昏暗的光從一側淡淡地射過來,零星在他身上點綴著亮色。
整個人一身素白自然,唯有眼妝幽深而濃重,並未失掉他原本的風格。而這黑與白白與黑之間的交錯映襯,卻又正是最為極致的靜謐。仲源看著林銳,滿意而欣賞地挑起了嘴角,隨即對著他舉起了照相機。
閃光燈一閃而過,頃刻描繪出林銳分明清瘦的輪廓,又很快暗去,任那面容隱沒到一片昏暗的光影中。
仲源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