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行不義必自斃。”橫豎都要死了,她至少得在死前替自己爭得一口氣。
“我這一生都在行不義之事,倒也沒落得落於河裡,等人救援之悲慘命運。”西門豹笑著朝她敬上一杯酒,一雙亮眸在搖曳燈燭下,時而陰沈、時而燦亮地詭譎著。
“人生總是生生世世地輪迴,總有一朝,你會得到該有的報應。”否則她頭一個便不服。
“我不信神佛之說,但容我於此祝你能於下一世重新為人。”西門豹笑著將手裡酒杯往她的方向疾射而出。
金盞杯擊中浮木,酒液濺了她滿臉。
“你會有報應的。”華紫蓉嗄聲說道,屈辱地揪緊浮木。
“我一直都在等待報應。”西門豹璀眸一黯,嗄聲說道。“開船。”
西門豹頭也不回往前走,輕薄衣衫在夜裡翻飛著。在與老管家擦身而過,他輕點了下頭,眼眸朝船外瞥了一眼。
老管家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快步走進船艙裡。
“爺,您當真不救那小姑娘嗎?”方才旋舞之舞伎膩到他身邊,薄紗下身軀白蛇般地纏附在他身旁。
“你要我救她嗎?”西門豹大掌盈握住她胸前一記高聳,冷眼看著她。
“您救了她,晚上奴家隨您擺佈……”舞伎嬌喘地將他的大掌攏得更緊密。
“來人,放下小舟。”西門豹說道。
舞伎揚眉嬌笑著,整個身子全偎到西門豹身上,雙眼得意地朝著其他樂伎望去。誰都知道西門豹不救人的,可他為她破了例,代表了她地位不同於一般啊!
“把這個女人放下小舟,讓她高興去救誰,就去救誰!”
西門豹推開舞伎身子,她一時不察,重重跌落在地,一臉回不過神的驚嚇模樣。
他心情大好地仰頭笑著,只是那笑聲卻無情得教人心寒。
“爺——饒命啊!”舞伎匍伏到他的腳邊,驚嚇地抱住他的腿。
西門豹面無表情地踢開舞伎身子,月光之下,他一如外族之高鼻及峻深輪廓,更顯得冷若冰霜。“來人,把這女人扔進小舟裡。”
“爺,饒命啊!”舞伎臉色蒼白,紅彩妝容染了淚,一張臉髒汙得都瞧不清模樣了。
西門豹拿過一方白布,厭惡地往她臉上一扔。
“把她拖下去。”西門豹說道。
“不準把她丟下船!你這個濫殺無辜的混蛋暴君!”
一道清亮嗓聲劃破夜空,阻止了西門豹正要回艙的腳步。
“看來你的精神還不差,搞不好都能自個兒泅泳至岸上了,又何必白費力氣呼叫呢?”西門豹炯炯目光眺向河面,興趣再度被挑起。
“你不用在那裡冷言冷語,是個男人就不該那樣對待女子。”華紫蓉半睜著眼,當真是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在說話的。
“你都自顧不暇了,哪來空暇去管別人?”
西門豹低笑著再度走回船舷邊,所有人目光亦隨之望去,自然沒人注意到有一隻信鴿正自船艙裡安靜地飛出。
“因為我不能讓別人因我而死!”華紫蓉倔強水眸迎向西門豹的眼。
西門豹望著她,眉頭微乎其微地一擰。
兒時,他也曾經如她這般單純地以為著。直到他發現他若不讓人因他而死,那麼死的人便會是他。
“那可就不巧了,我偏偏愛看著別人因我而死。”他的笑容維持得很短暫,眼神旋即凝冰。“把那女人扔下船。”
一艘小舟從巨船上被拋下,舞伎則於哭喊間被拖於其上。
西門豹走入船艙裡,絲竹聲再起,大船在濺起一些水花後,不留情地駛離了。
華紫蓉望著船上燈火漸行漸遠,她能感覺到胸口怒火狂燒,卻已經失去了大喊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