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不時百無聊賴地撥弄一下滑稽的鬍鬚,撐著臉茫然地看著前方。
他遠遠地看見了她,悠哉地朝她微微一笑。
這人可不就是她們的新鄰居。
她朝他疏離的回禮淡笑了下。
晚上的時候金一諾金龜她們正在院子裡拔草,前些日子一場雨一下剛種下去的菜苗已經長得綠油油,“再過些日子咱們就可以吃自己種得菜了。”金草笑道。
這時朱大娘推開門扉走了過來,塗滿白粉的臉笑得花枝亂顫,手裡提著幾斤豬肉搖著肥胖的身子。
金龜挑眉暗暗對金草道,“來者不善。”
金蟲站起身擦乾淨手上的泥,“姨婆,你來做什麼?”
朱大娘笑盈盈道,“你們搬了新家我還沒來過,這不帶些禮物來賀喜的。”說著她放下了豬肉四周轉了轉,“簡直是煥然一新嘛,你們幾個小姑娘還挺有心的。”
金一諾繼續拔草,朱大娘貼了上來,“一諾啊,你這樣太辛苦了,有沒有想過找個婆家啊?”
金一諾手中頓了頓,金蟲焦急地拉住了朱大娘,“姨婆,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
朱大娘推開了金蟲,拿著帕子擦著滾在臉上的汗,帶著少許的諂媚道,“一諾啊,你看你一直在姨婆這裡打工也不是回事是不是,女孩子家總歸最後要嫁人的,反正你沒爹也沒孃的,就讓姨婆給你做個主吧,姨婆這裡有個人,你看看成不成。”
金一諾嘴角抽搐了下,終於抬起臉來看著朱大娘,眼神冰冷。
朱大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絮叨裡,“這人是對面街棺材鋪的少爺,今年三十了,長得可是一表人才。”
金龜在一旁道,“長得胖得跟只豬一樣,沒看出哪裡一表人才了。”
朱大娘暗暗掐了金龜一下,金龜吃痛哼了聲躲到了金一諾的身後,金一諾冷淡道,“我確實是沒爹也沒娘,不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用朱大娘多操心。”
朱大娘不悅地瞪著金一諾,“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識好歹,那棺材鋪的李少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嫁給了他你還用得著住這個破房子,你嫁進了李家從此是穿金戴銀享盡了榮華富貴。”
金蟲在旁嘀咕,“是你自己要嫁吧。”
朱大娘肥胖的手尖戳了戳金一諾的腦門,“真是個榆木疙瘩,你好好想想吧,若是大娘再年輕個二十年早自己嫁給他了,哪裡還輪得到你。”
金一諾霍地站了起來,拎起桌上的豬肉扔了出去,修長的腿一腳踹開了門,斜身靠在門扉上,冷漠地下逐客令。
朱大娘撇嘴輕蔑地啐了聲,“裝什麼清高,你還當自己是金家的金貴大小姐麼,呸。”說著她撿起扔在地上的豬肉拍拍衣襬大搖大擺地離開。
金一諾正欲關門的時候,就見隔壁的算命相士丁樹站在院子裡朝她這裡看過來。
她砰地關上了門。
金一諾很想一拳就揍在面前這個李公子的油汪汪的臉上,若是以前的金一諾不但揮上一拳還要再踹上兩腳。可是現在的金一諾不是以前的金一諾,面對生活只能低頭。
她揹著沉重的豬狼狽地穿行過市集,李公子一直糾纏在旁,大放厥詞,“送豬肉多累啊,一諾你若是嫁給我,我立刻就給你配好幾個丫鬟前擁後簇的,你看看幹了粗活手指都粗糙了,我看著真心疼啊。”說著他就去抓金一諾的手。
金一諾努著嘴一聲不吭地朝前走,經過廟前又見她們的鄰居丁樹坐在帆布下,執著香客的手正在看手心。
她經過時,他懶懶地抬眼朝她這裡看了一下,一絲興味地瞧著金一諾身旁的李公子,繼而又收回了目光。
金一諾忍受著李公子在耳邊猶如蒼蠅一般嗡嗡地直吵,一言不發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