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說不清此刻心裡的感受,除了震驚、惶恐,好像還有些許感動。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從前在宮裡受得委屈?
替他出頭……這樣的話,從未有人對他說過。
可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
蘇扶楹跟個小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突突突地用詩句罵著高青青,時不時還摻雜幾句東珠方言。
說來也奇怪,西高與東珠的語言並不通,可這罵人的話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蘇扶楹罵高青青沒文化,沒修養,臉皮厚實堪比城牆。
諸如此類的,不絕於耳……
裴玄立馬起身,抱拳朝高青青,還有主座上的陛下皇后認罪。
“東珠公主不勝酒力,還望陛下寬恕。”
西高皇帝臉色也難看地很,但這份情緒卻不是對蘇扶楹,而是對高青青。
從前小打小鬧,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東珠的使臣還在,她便當眾落裴玄的面子。
這哪裡是在打裴玄的臉?是在打東珠的臉!
“來人,把二公主押回公主府,禁足三日,沒朕的指令,不得放出!”陛下沉聲下令,太監侍女不敢耽擱,趕忙押著高青青往外走。
離開時,高青青臉比她名字還青。
裴玄見蘇扶楹憨笑著站在原地,怕她又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大手捂上女子的口鼻,語速飛快地告辭,扛著蘇扶楹就出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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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扶楹的肚子抵在男人的肩膀上,硌得慌。
“唔……疼!”
“大膽裴玄!你敢對本公主大不敬,我要讓父皇母后教訓你!”
蘇扶楹胡亂揮舞著手腳,不知道踢到了什麼地方,身下的男子沉沉悶哼了聲。
隨即,蘇扶楹的屁股就捱了一掌。
肩上的女子頓時安靜了下來,但下一瞬,豆大的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嗚哇——裴玄!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在我們東珠只有最沒用的男人才打罵妻子,你要被抓進牢裡,你要被流放!”
裴玄見她哭喊地動靜越來越大,在宮道上走著的侍女太監雖低著頭假裝聽不見,可眼睛全都往這邊瞟。
他的臉算是丟得乾乾淨淨。
被逼無奈,他只好先將蘇扶楹放了下來。
雙手穩住女孩搖晃不停地身子,嘆息道:“我錯了,我不該打你,也沒用多大力氣……你到底要怎樣才不哭啊?”
蘇扶楹咬著唇,兩眼通紅地看著他。
纖長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
“打了就是打了,還分大打和小打嘛?”
“我幫你撐腰,你還打我,裴玄,你沒良心!”
裴玄看著女孩雙眼醉意氤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還要控訴他,頓時哭笑不得。
“小公主,等你酒醒了,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怕是會感激我把你帶出來。”
“哼~!你少糊弄我!”蘇扶楹傲嬌地別過頭,雙手環胸,信誓旦旦地說道,“本公主一人做事一人當,絕對不會後悔的!”
裴玄眉梢微挑,抿唇順著她的話點頭:“裴某拭目以待。”
不過……
裴玄執意拉過蘇扶楹的手,她不願,自己便用到了力氣,攥進掌心。
她的手好小,握著拳頭自己能夠全部包裹住。
“多謝公主殿下為裴某出頭。”
男子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蘇扶楹聞聲抬頭。
沒料到男人站得近,那瓣紅唇輕微地擦過男子的下巴。
又輕又柔的觸感,堪比羽毛掃過。
裴玄後知後覺地抬了下頭,慌亂地不敢去看女孩那雙迷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