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
但那妖氣到底是什麼,我卻看不出來了,於是回頭看看鋣,他卻一個人站在門邊望著外面。
“先生望出什麼來了?”等了會兒不見我吭聲,老媽子顯得有點不耐煩。
我衝她笑笑:“好嬸嬸,光這樣看能看出些什麼來。”
“那老媽子給你準備懸絲吧。”
“倒也不用。你只需跟我說說你家小姐最近去過哪裡就好。”
這句話一出老媽子朝我連翻了幾個白眼:“去過哪裡,先生說話真真是奇。我們小姐從小到大深閨裡養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說她能上哪兒。”
唧唧呱呱一通說,說得我躲她的唾沫星子都來不及,正琢磨著怎麼把這話說圓了,這當口裡屋突然嗚咽一陣貓叫似的哭。
壓在房間裡那陣濃烈的妖氣亦在這時倏的下就散了,散得乾淨徹底。而裡面的哭聲更響了一些,粗啞尖銳的嗓音,從那具原本屍體般靜躺在裡面不動的人口裡一陣陣叫出,片刻隨著驟然間一陣抖動,她突然從床上直挺挺坐了起來:“王媽!王媽!那些東西掛在這裡做什麼!都給我拿開!!拿開啊!!!”
“來了來了!小姐!王媽來了!!”聽見裡面的叫聲老媽子一張臉剎時就轉了色,踮著雙小腳急急匆匆衝進裡屋,動作大得忘了還有我這個外人在。於是我得以在她掀開簾子進去的一瞬徹底看清了裡頭的動靜。
裡頭的女人病得確實已經很重了,臉色鐵青,人瘦得像具骷髏。以至連胳臂都抬不起來,可是王媽卻偏偏無論怎樣都沒辦法把從地上拾起來的被子蓋到她身上。她就那麼赤裸著身體直直坐在床沿上,抗拒著王媽的手,一邊仰頭看著床頂掛著的那些護符,嘴裡發出一陣陣沙啞的尖叫。
直到老媽子拿起邊上的盆朝她臉上一撥拉水潑上去,她的叫聲才輕了下來,隻身體還在一個勁地抽搐,抖得連床都微微顫動起來:“王媽……王媽……把那些東西拿開……拿開啊……”
“好好,這就拿這就拿……”老媽子一邊好聲說著,一邊裝樣子拿下了一隻香囊。剛摘下,那女人直直一頭倒在了床上,一絲動靜都沒了,死了一般。
屋子裡依舊響著低低的哭泣聲,是王媽。一邊整理著她小姐的頭髮,她一邊坐在床邊悽悽哀哀地哭訴:“作孽啊……作孽啊……為什麼來的都是些江湖郎中啊……作孽啊……”
“黃芪六錢,星蝨子四錢,白舌三錢,合一兩膠骨藍用八兩水熬成半盅汁拿來喂她。”不等她再哭出些什麼來,隔著簾子我對她道。
裡屋一下安靜了下來:“先生說啥……”
“那方子,照著去把藥煎來,趁她睡著給她喂下去。”
“可……”
聲音遲疑,我知道她並不放心我的方子,於是補上一句:“別擔心好嬸嬸,這只是吊力氣的方子。”
“先生這是什麼方……我……都沒見過這樣的用藥。”
“再鬧騰一次我怕她接的力就沒了,你想看她活活給累死麼。”
“我……”
“還不快去!”加重了語氣,果然老媽子急急就掀了簾子出來了。經過我身邊時依舊狐疑著看了看我,似乎試圖從我眼神裡找出些什麼能讓她放心的東西,我轉過頭只當沒看見。
直到她的腳步聲漸遠,我快步走到月洞門口把那道簾子掀開。正想進去仔細看個究竟,卻在這時聽見鋣低低一聲喝:“出來!”
回頭看到一個使女模樣的少女垂著頭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一臉的驚惶,貼著牆不敢靠近鋣的身邊。
我從裡頭退了出來:“你是?”
“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環……”邊說兩隻眼邊看著鋣,或許是燭光讓他的臉清晰了點,小環那張原本驚惶的臉緩和了些,轉而有些羞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