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木徵敗兵之際,原擬前去甘州城與屈忽會合,哪知回頭之時,卻見甘州城門早閉,屈忽迎頭而來,神情緊張,想起那女子狡黠的笑容,只覺腹下刀口疼得更甚,背上三寸長的刀口血流不止,頭腦一陣暈眩,腦中唯有一句大周先人所言,女帝當政之際早已絕跡的話: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如此慘境,瞎木徵也只餘退守伏祀城一徑,以圖後計。
吐蕃軍既除,不多時又有軍士來報:夏友已醒。
其實周崢正隨在英洛身旁,便見她眼角眉梢早染笑意,顧著自己身體,著意放慢了腳步。他雖知她心內每日對夏友牽掛不已,但此次夏友受傷,卻是為救英洛,自然有苦難言,唯有掩了澀意笑道:“你若心急,便快點前去,我慢慢走過去,也是無妨的!”
那人神色似乎一僵,扯出一抹笑來,道:“我扶著你,慢慢走!”似乎是顧慮自己心境。周崢此際,也不知心內是苦是甜,難以言說。
夏友見得兩人相攜而來,面上竟是堆滿了笑意,道:“聞得這幾日我昏過去,英將軍多有掛心,衡在此謝過了!”
英洛聞得這稱呼,心內直呼要糟,面上仍裝得糊塗,便要趨前,拿手去撫他額頭,以探溫度。卻被他側頭避過了,眼神複雜,怔怔瞧得一瞧,復又笑了起來,指指身旁,道:“周將軍重傷未愈,不宜久站,還是坐下來吧!”
英洛只道他見二人同來,心內不舒服,也不計較,只在一旁微笑。
周崢倒也不推辭,慢慢踱過去坐了下來。
自此夜過後,眾將便見英將軍每日笑意難掩,雖仍被困甘州,但卻帶領軍士將甘州城內死屍集中處理。城內每日火光沖天,焦臭味燻人,遇著順風的日子,素來愛潔的達曼都坐立難安,無法忍受,突厥將士從上到下,無不掩鼻作嘔,不知大周軍在城內如何存活?
其時大周軍內,近日出現了一種新的裝備,名曰:口罩!便是幾片布裁成一個長方形,旁邊有掛著耳朵的細繩,人手一個!至於布料,因為所需要不少,目前城內難尋此布,英洛便下了一令,就用各人褻衣,撕出一塊來。
好在經此一役,城內諸人對這位女將亦是甘願聽命,人手自制出一隻口罩來戴著。
此種裝備剛出來之時,平狄將軍周崢曾笑言:不過是婦人心思!
被一旁站著的英將軍嗔怪的看了一眼,便見平狄將軍寵溺的看著面前女子,笑笑了事。不過兩日,甘州城內便傳開了,平狄將軍得了妻管嚴之症,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至於如何得的,還用問嗎?
那樣嬌美又凌厲的女子,每日裡便見她挽了袖子露出細白的胳膊,欲大幹一場之際,總能見到平狄將軍不離左右,一遍遍耐心將她袖子放下,一邊冷冷的眼神掃過左近走過的官兵。那姓文的小哥從不離開周將軍左右,總是將不滿的眼神投向英將軍。
英將軍從來豁達,眾人不曾見過她怪罪文小哥兒。倒是那文小哥兒,若一時裡見著英將軍在夏軍醫處,必會黑著張臉,宛如英將軍欠了他幾十萬錢。
戎馬之際,難得看到這樣奇景,不過一兩日,英將軍豁達之名傳開,加之之前戰役,英將軍每每奮勇殺敵,將眾人置於身後,更授意諸人自保,以斬殺吐蕃人儲存自身力量為已任,切勿作無謂犧牲,愛護士兵之名傳來,更是贏得眾人尊重。
瞎木徵當日雖是臆測,然事無不準,大周軍臨陣退縮,只餘主帥奮戰,自是英洛的授意。只可惜此時他在伏祀城,即便想起議和那晚此女子攛掇二人襲營之時巧舌如簧,竟是將他說得動了心,當時哪裡想到,兩人一起出得城,她卻早回?他雖千防萬防,早已入得轂中,此時縱然捶胸頓足,為時晚已!
駐守甘州城之人,此時對於這位英將軍,再無小瞧之人,唯覺她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