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連營,萬將叢中過如無人之境,端的神勇。
後面湧上的吐蕃兵盡皆心驚膽寒,礙著瞎木徵身旁一眾護衛的刀光,也只是閉起眼睛上前送死!更有聰明的,早早一步衝進城中,以砍殺平民為要事,離周崢遠遠的,以保小命!
鏖戰之際,周崢身旁將士不斷倒下,只餘他身周之地,屍積如小山,刀槍不入,水潑不進,一把銀槍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吐蕃軍皆畏縮不前,你推我搡。
英洛一路急馳,所遇吐蕃軍殘部,皆是拼力一戰,將這些遊勇之軍立斃陌刀之下。隨從軍士見領軍之人雖是美貌絕倫,但心狠手辣,激起了奮勇之心,一路之上倒也順利。她臉上那紫褐麵皮出得城門之際便被揭下,是以現下是本來面目。
這日將到隴西之地,在黃河邊短期休整。英洛下得馬來,卻見將士中間有一人越眾而出,奉上一個白色薄胎小瓷瓶,此人面目極為平常,但星目璀璨,見之難忘,不是夏友卻是哪個?
她接過那瓷瓶,開啟塞子,便有幽香沁人心脾,張口飲下半瓶,只覺疲勞盡消。將瓶子揣進懷中,問道:“衡,你怎麼跟來了?”
那張陌生的面孔之上,星眸流瀉笑意,靜靜道:“我說過,會陪著你,不論去哪裡!”
英洛上前一步,很快握了一下那雙手,輕聲道:“自己多加小心!”徑自去河邊洗把臉,下令趕路。
知道那人就在身後,三萬大軍之中,無論他藏在哪一處,總會關注著自己,安心了不少。
第二日晚,三萬大軍方才到達甘州。
甘州城樓之上,一人拄長槍而站,身形筆挺,黑甲被鮮血浸透,面色慘白,只有一雙鳳目,露出寒光,如夜色之下的孤狼,悲愴而壯美。
他的對面,正是瞎木徵,平地之上流星錘多有不便,他亦是一把長槍,身上雖有多處傷痕,只因不在致命之處,倒是精神很足,嘴角輕抿,露出殘忍血腥的笑容,道:“周將軍,今日本王便要取了你的戰魂,以慰我吐蕃三軍!聞得你有一位美貌妻主,可惜不能相守,很快便要生死相隔了!不如等你走後,我與大周女帝和談,將你那妻主討了來做本王的小妾如何?”
周崢極力將飄忽的不受控制的眼神凝在一處,輕喘一口氣,感覺腰間的傷口鮮血正汩汩而流,全身越來越冷,手指輕顫,幾乎要連長槍都要握不住了,卻盡力吐出兩個字:“休想!”金色晚霞將西天鋪染成絢麗之色,亦將周崢面上灑上一層金色細輝。
瞎木徵見著周崢露了敗勢,對此人能與自己拼殺一天而未斃命,不由生起了惺惺相惜之感,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對旁邊小心守護自己的護衛道:“本王聞得甘州城斷糧已久,不如等周將軍身亡之後,你二人剖開他的肚子看看,他吃了什麼東西?怎麼好像是鐵打的?”隨意指指兩位侍衛。
那兩侍衛聽令,目露噬血光芒,盯著周崢的眼神直如盯著一具死物。
周崢面上浮上冷笑,使力將長槍握緊,目注天際,那裡,有一個人,會為了自己的離去而傷心流淚嗎?
大周失一週崢容易,但她心中呢?亦如旁人一般容易麼?
可惜,這些話,終於沒有機會問出口了!
眼神漸漸迷濛,聽覺似乎出現了偏差,耳內竟聽得遠處有馬蹄聲聲,吐蕃大軍早已進城一天,哪還會有如此聲勢浩大的馬蹄聲呢?
不遠處對峙的瞎目徵忽的笑容凝住,目注天際………那裡,正有一隊人馬疾馳而來,領頭的女子銀甲生寒,手握陌刀,不過片刻,已近眼前,身後旗兵手執大旗,上書斗大的一“英”字。
更近了,看得清那女子的容顏,竟是皎若太陽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從未見過的綺麗嬌豔。但她眉眼之間卻是戾氣橫生,竟不能將這份嬌豔抹煞,更添英美。
城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