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
“我朝重孝道。可孝亦有道。
臣雖不才,這些日子聽著諸位大家講學,也多少聽懂了些——
如儒家,講究的是父父子子,也須得父為父,子方能為子。”
素來慣是垂首低眉的人,抬頭看過來的模樣意外的坦蕩直接。
而且他的腰背是一直挺直著的。
衛青一直還是那個上林苑初見,就驚豔了畢夏震的衛青、衛男神!
畢夏震眼中慢慢帶出了點笑意。
衛青於是更加坦然直言:
“臣也只是衛青而已。況且忠孝之間,自然是忠君更要緊。
去病為陛下盡忠,自然不會顧惜區區孝與不孝的名聲。
只是‘霍’姓乃是陛下金口玉言所賜,皇后、韓侯都是見證,實無須改。”
畢夏震感嘆:
“衛卿平日寡言少語,我差點都忘了,你阻、阻我射馬時,是何等能說會道——
今日重溫舊事,也是幸事。正好留下來嚐嚐新吃食?”
留了衛青吃火鍋,卻不肯鬆口放棄認子之事。
把個衛青吃得消化不良!
於是,惹了大的,小的出來找場子了。
霍包子對皇帝,可從來沒衛青那麼客氣。
他最謹慎的做法,也不過是避著自家舅舅、又確定了是“暈頭陛下”才開口而已。
一開口就十分不客氣:
“我不喜歡畢夏這姓氏。來頭不好,諧音也實在招禍。”
大方向奠定了,又一樣樣找茬:
“姨媽的建議確實不好,駙馬神馬的……”
撇撇嘴,很不屑,真不拿包子當盤菜嗎?作為一個出生在公主府奴婢廊房的包子,他是很清楚平陽侯過得啥日子!
又因為平陽和館陶關係微妙,霍包子近來訊息又格外靈通,連堂邑侯的精彩生活,也聽說了不止一個版本。
諸如館陶公主去灞陵,沒攜駙馬同行,卻帶了個董君之類的。
霍包子是很早熟的,他早兩年就知道面首是啥玩意了,不過是他舅舅太純情,他才也跟著裝乖而已。
此時在畢夏震面前,幾乎不用掩飾,鄙視得不要更坦蕩!
可等畢夏震點頭表示駙馬各種不好、想招你當女婿的姨媽簡直不要更坑侄兒之後,霍包子又更義正言辭地譴責:
“自古就不乏奴婢、養子竊據主君姓氏、進而竊據主家基業的事情!
您家又是皇室,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家,義子豈是隨便能認的?更何況還要上族譜?
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可高後故事也聽說不少了好吧?
少帝和諸王,可就因非惠帝子而被誅的……”
他直勾勾看著畢夏震——
這舅甥倆的眼睛輪廓其實很像,可是眼神差異真不是一般的大。
衛青坦然直視時,是將心思都攤開給皇帝看;
霍包子直剌剌看過來的時候,卻是要畢夏震看清楚他眼中鄙視:
“我是不是連著七八輩子都將您得罪死了呀?用得著這麼整我嗎?可您貴為天子,就是真要我死無全屍也不過一句話而已。”
劉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原來你還知道朕是皇帝?原來你還知道朕要你死,輕而易舉?”
膽子大到高後少帝都掛在嘴邊的小東西,哼!可真不像衛青家的崽子。
畢夏震也是眯著眼,卻是笑眯的:“霍包子你口齒可真伶俐!剛認識那會子,還以為是個羞澀包,結果是個伶牙俐齒膽大包天的——
不愧是我霍男神!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什麼的,嘿嘿……”
最後一個笑實在猥瑣。
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