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
鶴憐天上遠,棲身白雲間。
醉眼看樓小,杯中日月長。
今日揚身去,天下從此白。
——
今日之後,鶴憐樓外的雲端中,再無一身白衫的男子醉眠,一座巍峨高山上的孩子們,再也沒有了師父。
鶴天一人矗立山巔,迎面而來的狂風將他的鬢角吹亂,手中的酒壺幾次送到嘴邊又放下了。
“師父在去千重渡之前,來過一次山上了。”鶴天舉起酒壺,飲下一大口,方才將這句話說出來。
鶴夏一把奪過鶴天手中的酒壺,飲下一口,一臉冷漠的說道:
“那個老頭子說什麼了。”
說完,鶴夏不動聲色的轉過頭去,飛快的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鶴夏一臉英氣,個子比一般男子都高,只比鶴天矮上一點點,這也是鶴夏極為遺憾的地方。
當初鶴憐原本給鶴夏取的名字叫作鶴下,鶴夏又覺得一個姑娘叫作鶴下太難聽了,就改叫鶴夏了,夏天的夏。
對此,鶴憐也沒有反對,只是淡淡一笑,從此鶴憐的“天下從此白”,變成了“天夏從此白”。
可惜,此時遺落之域已是深秋,蕭瑟秋風吹拂大地,若要等到天夏,又要經歷一番苦寒。
鶴天散去本能縈繞在身上的靈力,任由蕭瑟的秋風灌入衣袍,搖搖頭說道:
“那天師父和我聊了許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比如哪裡的飯菜好吃,哪裡的酒好,哪裡的小曲好聽。”
鶴天說著說著,想起那天聊起這些時師父眉飛色舞的樣子,嘴角不覺間緩緩上揚。
身後的鶴夏,看向鶴天的眼神卻是越發悲愴,那是從未出現在鶴夏臉上的神情,悲痛與心疼一起交集。
因為鶴夏知道,師父和鶴天說起這些時,是將自己和師弟,還有鶴憐盟交給他照顧了。
沒有師父以後,照顧這些會很辛苦,而師父與他說這些,是師父能給到以後的鶴天最大的歡樂了。
鶴夏想到此處,將酒壺放到地上,緩緩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說道:
“師兄,以後鶴憐盟就憑你做主了。”
這是鶴夏第一次叫鶴天師兄,以前要麼直呼其名,要麼直接“喂”代替了。
鶴夏身邊的鶴從鶴此兄弟也同聲附和道:
“以後我們就聽師兄的了。”
鶴從鶴此是親兄弟倆,兩人都長得眉清目秀,看上去就正氣凜然。他們兩人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鶴憐在外遊歷時收作弟子的。
鶴天拾起地上的酒壺,一點點將壺中的酒倒出,略有些失神的說道:
“我為人慵懶,沒有什麼大的抱負,為師父守好這一方天地就好。”
壺中倒出的酒水迎風飄向天上人間,也飄到了鶴夏,鶴從,鶴此三人臉上,鹹鹹的,也不知道是酒水還是淚水。
“師兄師姐,師父沒有了。”
鶴白悄然出現在四人身後,如同一個在外面受委屈的孩童一般,靜靜的站著,滿臉淚水的哽咽說道。
身後,羅小二,江然也是一臉悲傷的站著,就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任山倚和念不移,都能察覺秋風中傳來的悲傷。
鶴夏背對著鶴白,快速拭去臉上的淚水,轉身來到鶴白身邊,揉了揉鶴白的腦袋,輕聲溫柔說道:
“師父去的時候,就想到今天了,別傷心了。”
所有師兄弟中,只有鶴憐最為沉穩,從小跟著師父處理鶴憐盟中的事務,待人接物也是極為的周到。
這是鶴夏第一次見到自己的這位小師弟如此失態,心中忍不住心疼起來。
“好啦!師父已經沒了,但是師父沒做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