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漸漸散去,鶴憐徹底鬆開手中的酒杯,仰面睡去,身子如同一片雲彩一般,朝著窗外飄去。
鶴憐樓頂,一簇白雲托起鶴憐,鶴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睡去。
“萬載白雲悠悠後,再遇故人,師尊今天很開心啊。”鶴白悄悄的走到羅小二身後,十分感慨的說道。
鶴憐眾多弟子中,唯有鶴白一直陪在師尊身邊,若羅小二沒有出現,鶴憐樓恐怕就是鶴白接手了。
羅小二沒有說話,靜靜的倚窗,低頭看向樓下。
此時,日頭已經徹底出來了,街道上來來往往間已經有了不少行人,有宿醉醒來頭痛欲裂的酒鬼,有早起開店的店家,也有匆匆趕路的行人。
“你說,他們的生活不好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心中有了難以排解的事,就找個酒鋪喝一杯。”
羅小二看著底下的行人,心中莫名升起一陣倦意。
原以為踏入修行一途後,就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可事到如今,家人四散,友朋天涯。
羅小二抬頭看著白雲中安眠的鶴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悲愴,害怕有一日,孤身一人,只能藉著三兩杯才能入睡。
鶴白看著神色暗淡的羅小二,將手指向與鶴憐樓隔著一條街的麵攤。
那麵攤上客人尚沒有幾個,攤主是個年輕的婦人,正擺放著桌椅板凳,以鶴白和羅小二兩人的目力,就算隔著一條街,也能看清。
“你看那個女子,她原本生活在鶴憐盟外,家中富足,夫妻和睦,雙親也尚在,一個小女兒聰明伶俐,何等幸福。”鶴白神色略有些激動的說道。
羅小二又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看著並不像幸福之人。”
那女子神色木然,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只是一副軀殼一般。
“她原本是鶴憐樓後廚的一個使喚丫頭,修煉天賦平平,可勝在性子活潑,平時總是一臉甜甜的笑,蹦蹦跳跳的,跟只小鹿一般,極是討人喜歡。而且做得一手好湯麵,許多客人都喜歡酒後吃一碗她做的面。”
鶴白說著說著臉上不覺間露出笑意,眼前似乎浮現出往日那姑娘蹦蹦跳跳,笑容滿面的模樣。
“後來啊,這姑娘與前堂的一個小子相戀了,兩人用在鶴憐樓賺下的積蓄,在鶴憐盟外接辦下了一副宅子,他們兩人喜結連理時,我還去喝過一杯喜酒。”
羅小二看著鶴白的模樣,有些恍惚了,“那為何會變成如今模樣。”看著那年輕婦人的模樣,確實不像鶴白所說的那樣。
“就在三年前,一個路過的靈宗,在鶴憐盟中與人結怨,可畏於鶴憐盟中不許動武的令條也沒有動手。”
鶴白說話間,儒雅的臉上升起淡淡的怒意。
羅小二遞過一杯酒,鶴白笑著接過,又繼續說道:
“在路過他們宅子的時候,那靈宗見宅子中笑聲連連,燈火暖人,心中不快,徑直衝宅子,一家人除了被丈夫拼死護在身下的她,全部死在那人手中。”
“後來,我得知訊息,一氣飛出千里,將他一身修為給廢了。。”
說著說著,鶴白露出一副悲愴的笑,有些激動的說道:
“你知道他最後說了什麼嗎?他說這世道就是這樣啊,誰拳頭大,誰就有理。”
“就連最後,他死在我手中,都是一臉坦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毀了一個姑娘的笑。”
羅小二看著手握著酒杯,神色激動的鶴白,彷彿看到雲端安眠的鶴憐,一樣的超脫飄然,一樣的悲愴沉淪。
“這世道不該是這樣,這麼好的姑娘,最後只剩這一副軀殼。也許哪天,哪個客人說面味道不好了,她恐怕最後一點心思都死了。”
鶴白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看著雲端的師尊,轉頭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