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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也問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將語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不得問,反於帝宮,見黃帝而問焉。黃帝曰:‘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知問黃帝曰:‘我與若知之,彼與彼不知也,其孰是邪?’黃帝曰:‘彼無為謂真是也,狂屈似之;我與汝終不近也。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聖人行不言之教。’……知謂黃帝曰:‘吾問無為謂,無為謂不應我,非不我應,不知應我也。吾問狂屈,狂屈中欲告我而不我告,非不我告,中欲告而忘之也。今予問乎若,若知之,奚故不近?’黃帝曰:‘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此其似之也,以其忘之也;予與若終不近也,以其知之也。’”

《莊子》的這一段,集中地表達了老子“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內涵,以及“有欲認識”和“無慾認識”的機制與原理,是哲學史上認識論中最精彩的智慧表達之一。“知”代表二相的極性“有欲認識”;“無為謂”代表究竟一相、無二無別的非極性、“無慾認識”;“狂屈”代表已降服了極性心識,能契入一相境地的明心見性者,但還未達無為自然的一相認識。雖然黃帝答得無有不對之處,但錯就錯在無有錯處。正是“一句合頭語(正確的表達),萬世系驢橛”,恰好墮入有言有說、有思有慮、有相有住的二相識心分別的窠臼中,沒有脫離極性屬性的語言相、思維相,仍處在“有欲認識”的桎梏中。“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不知”者是無有二相分別之知也,不再有主客對立的“有欲認識”。由於進入無內外的一相境地,沒有可認識的物件,焉有根塵相對的反映之識別呢?!故“不知”才是一相的真知(真是)。莊子這一深邃的認識,唯獨聖者相通。偉大的佛陀亦講:“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淨。”佛陀的大智慧明示,只要是主客二相分離的認識,必是一切錯誤的不正確的源頭及根由,直到無內外一相的“無見”之“知見”,才是無生無滅、無二無別的究竟一相之“真是也”的“聖智現量”。“予與若終不近,以其知之也。”“知”與黃帝終不近道的根由,就在於二相的“有欲認識”狀態的限制,也就是受“知見立知”的二相認識的無明愚痴所障礙故。

2、“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這一點在後來的禪宗悟道中表現得極為細膩和精湛。禪宗三祖僧璨大師的《信心銘》中有絕妙的體證:“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二相分別的“有欲認識”)。”“唯滯兩邊(侷限在二相的“有欲認識”中),寧知一種(怎麼能知道本來就是一相的真實存在呢)?一種不通(不能入一相的‘“無慾認識”’,就不能證得非極性一相的真實相),兩處失功(不能‘無慾觀其妙’,極性觀念的認識必‘即無明本’,其所得之認識定是顛倒夢想,無一真實可言,何有功德之存哉?)。”“一切二邊(一切極性的二相認識),良由斟酌(皆由極性觀念分別而形成),夢幻空華(極性的“有欲認識”,所得的知見皆非真實的存在,無不是虛妄的顛倒之見),何勞把捉(徒勞無益)。”“非思量處(二相的極性思維無法契入真如實相),識情難測(有欲的認識只能‘觀其徼’,無法‘觀其妙’),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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