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悔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
“媽媽……為什麼你又不要冬天了……”冬天睜大一雙不諳世事的眼睛,明明是委屈至極的聲音,卻沒有埋怨,只是難過,只是難捨。
“對不起。”苦澀的眼淚劃過乾澀的嘴角,刺痛了嘴唇上開裂的傷口,程端五卻感覺不到痛,似乎一切的痛苦都比不得孩子眼淚的重量。
她是如何的瘋狂?如何的不負責任?稚子無辜。她輕率的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她竟忍心拋下他一個人?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她收緊了手上的力道,眼淚模糊了視線,她不斷的道歉,卻覺得怎麼都不夠。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哭的昏睡過去,程端五心疼的抱著,任誰都不允靠近。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老人終是開口,他負手而立,愀然轉身,背對著程端五,口氣中不無責怪:“現在捨不得孩子?早幹什麼去了?”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和那丫頭一個樣,自私,只想著自己,從來不曾想想別人該怎麼辦。”
程端五知道他口中的“丫頭”是自己的母親歐斂月,本能的反駁:“我不是……”可是後面卻說不下去。她該如何辯駁呢?作為母親,她的罪孽萬死不辭。
歐漢文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我覺得不對勁,派人悄悄跟去,你怕是早死幾萬遍了。你怎麼能這麼沒腦子?就算是報仇,也是該殺了那男人啊?怎麼自己去送死?!”
程端五低垂著頭,眉間竟是灰敗之色,“如果我活著,如果我還帶著冬天,總有一天,他會找到我,繼而找到孩子,兩個人目標總比一個人要大。我不想,不想在讓我的孩子活在他的禁錮之下。”
歐漢文緊皺著眉頭,冷冷的瞪視著程端五,那樣銳利的目光,幾乎讓程端五心理所有陰暗的想法都無所遁形。
“何必為自己找藉口?被所謂仇恨衝昏的蠢貨。你要把你的責任甩給誰?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誰會幫你照顧兒子?報復?你到底是為了報復還是想解脫自己?我想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我……”程端五訥訥的看著歐漢文,竟然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不用和我解釋什麼,我不想聽。”歐漢文一步一步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程端五:“你也夠幸運,傷的不重,醒得早。等你身體好一點,帶著你兒子滾到國外去。自會有人護你周全。”
“外公……”程端五不知道該說什麼,心底的情緒極其複雜。
“我連女兒都沒有,哪來的外孫女?”
“那……歐老先生,謝謝您……”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老天,饒你不死,讓你逃過一劫,趁那男人比你傷得重,還沒醒,你快些走。”
程端五答應,片刻後又不安的問:“我走了,您怎麼辦?他一定不會放過您……”
歐漢文冷笑:“憑他?”他眉宇間充滿篤定:“我既然讓你走,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你只消操心你自己就好。”
“……”
距離那場近乎瘋狂的事故已經一年有餘。可是那場事故還是給每一個人都帶來了深重的陰影。比如冬天,整整半年他都寸步不離的跟著程端五,即便是夜裡他也強撐著不睡,害怕程端五會再次消失不見。
孩子的做法總是不懂轉圜與遮掩。可也正是他本能的反應,才讓程端五感到心酸不已。
高中畢業便再沒接觸書本的程端五帶著孩子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生活。前面的半年他們都活在恐懼之中。語言不通,一切都陌生的讓人害怕。母子倆一直相依取暖,尤其是那場事故後,孩子變得異常的敏感,稍微一點點的變故都會讓他變得脆弱,不堪一擊。一切的一切都讓程端五感到窒息和不適。
半年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