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在山陰。
出口當然有痕跡留下來。無論出口外面是草地是乾地還是泥地,要將三口棺材運走,地上都一定會有痕跡留下來。
無論他們是用人抬還是用車載都一樣。
可是小方這一次如果和班察巴那打了賭,輸的還是小方。
因為這地道出口外不遠處,就有一條小小的河流,水流雖然湍急,要用羊皮筏子運走三口棺材,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無論是河水是湖水還是海水,水上都絕不會有任何痕跡留下來。
被迫蹤的人只要一下了水,就算是品種最優秀、訓練最嚴格的獵犬,都追不到了。
藍色的穹蒼,蒼翠的山脈,湍急的河流,河濱有一排葉子已開始凋零的大樹。
樹下有人,很多人——只有人,沒有棺材。
小方和班察巴那一走出地道,就有一個人向他們走了過來。
一個非常有規矩的人,走路的樣子規規矩矩,穿的衣服規規矩矩,言語神態也規規矩矩,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會讓人覺得過份。
小方以前見過這種人,但從未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這種人。
——名門世家中的僕役總管,歷史悠久的酒樓店鋪中的掌櫃,通常都是這種人。
因為他們通常都是小廝學徒出身,從小就受到別人無法想像的嚴格訓練,歷盡艱苦才爬升到現在這種地位。
所以他們絕不會做出任何一件逾越規矩的事,絕不會讓任何人覺得討厭。
這麼樣一個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出現?
現在這個人已經走過來了,向小方和班察巴那微笑行禮。
“小人呂恭。”他說:“雙口呂,恭敬的恭。”
他的微笑和態度雖然恭謹有禮,卻不會讓人覺得有一點諂媚的感覺:“三爺特地要小人在這裡恭候兩位的大駕。”
“三爺?”小方問:“呂三?”
“是。”
“你知道我們是誰?”
“小人知道。”
“他要你在這裡等我們幹什麼?”小方問:“是不是要你帶我們去見他?”
“不瞞兩位說,小人雖然已跟隨三爺多年,可是三爺的行蹤,連小人也不清楚。”
他說得很誠懇,就算是疑心病最重,最會猜疑的婦人,也不會認為他說的是謊話。
——奇怪的是,最會猜疑的婦人,有時候反而會偏偏相信一些別人都不信的事,最不可靠的事。
小方和班察巴那沒有疑心病。
他們也不是婦人。
可是他們都相信呂恭說的不是謊話,因為說謊的人在他們面前一眼就會被看出來。
所以小方又問:“呂三要你來找我們幹什麼?”
“三爺跟兩位神交已久,已經有很久未曾相見。”呂恭說:“所以特地要小人到這裡來等候兩位,替他招待兩位一頓便飯。”
“他要你替他請我們吃飯?”
“是的/呂恭說:“只不過是一頓不成敬意的家常便飯。”
——呂三為什麼要請小方和班察巴那吃飯?
——難道這又是個陷餅?
——飯菜中是不是又下了能殺人於無形無影中的劇毒!
小方看看班察巴那,班察巴那也看看小方。
“你去不去?”
“我去。”班察巴那說:“我一定要去。”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家常便飯了。”
呂恭沒有說謊,呂三請小方和班察巴那吃的確實是頓很普通的家常便飯。
可是從另外一方面看來,這頓很普通的家常便飯又很特別。
班察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