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的畫面同步傳到了各峰的飛光鏡中。
玄雲峰。
江逾白看著鏡中浮出的冷然面容,瞳孔驟然一縮。
這......竟然是映月會說出來的話。
在他印象中,過去的那幾十年裡,她一直乖順聽話,鮮少有如此鋒芒畢露的時候。
可此時此刻,看見她抬劍傷人的模樣,他竟然不覺厭惡,只覺刮目相看。
“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你。”
少女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從飛光鏡中傳來。
畫面落在她臉上。
只見天地皆暗,唯有一盞明火照亮四方。
少女如玉的面容被照得明豔嬌俏,縱然此時她神色冷淡,卻依舊不掩其風采。
反觀清蕪。
明明長了與她極其相似的面容,可臉上神情總是楚楚可憐。
初見讓人心生憐愛,可看久了,總會讓人覺得有些莫名的煩躁。
不知是不是這一世發生了變故。
他總覺得,清蕪不似前世那般懂事了。
她近來總是喜歡跑來殿中,一遍又一遍地問他,當初為何要收映月為徒。
他不答,她便換個方式,既要問他為何要中途放棄映月,又要問她與映月誰好。
時間久了,真的不勝煩擾。
有時夜裡,他總是會想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否有錯。
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用一人之命,換另一人之命。
一意孤行,從不問她是否同意。
最後,他不但沒有換回阿蕪,反而還激怒了映月。
她溫順一生,到死難得叛逆一次,拉著他們同歸於盡。
或許,那個時候他就該意識到。
映月的性格,並不像自己所瞭解的那般。
她溫順隱忍,從來是因為她願意,而非她本性如此。
夜色漸深。
江逾白看著鏡中的少女甩開尋舟後,便消失在濃濃夜色中。
映月如今已經不是她的弟子,只要尋舟他們接觸不到她,那他的飛光鏡裡,便不會再有關於她的畫面。
江逾白摁掉飛光鏡,悵然若失地飲盡杯中清酒。
室內安靜。
倏然,門外響起一道“篤篤”的敲門聲。
“誰?”
江逾白皺眉,眼底掠過一絲警惕。
屋外,少年垂首,低聲開口:“師尊,是我,懷跡。”
“進來吧。”江逾白眉心一鬆。
外面的少年推門而入。
他唇色蒼白,臉上還帶著幾分大病未愈的病氣。
江逾白輕輕瞥了他一眼,道:“不好好休息,來這幹什麼?”
少年勾起唇,慘然一笑:“我想來和師尊聊聊天。”
江逾白挑眉:“你想聊什麼?”
蕭懷跡攥緊手:“我想問問師尊,紫劍峰初賽那日,映月在亭中,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江逾白握住杯盞的手一怔。
他抬眸望向站在門邊的少年,眉心緊蹙,似是掠過幾分不悅。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少年垂下眼,俊朗的面容中閃過幾分失落。
“我就是忽然覺得,映月好像變了。”
“我記得前世入峰時,她不是這樣的。”
江逾白呼吸一窒,胸口升起隱隱的脹痛。
“入峰大典那日,你沒站在她那邊,經此一遭,她定然會失望。”
蕭懷跡臉色一白:“可是.......”
“可是什麼?”江逾白皺眉。
蕭懷跡垂首,喃喃道:“映月從小就不是一個記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