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從上岸起到現在還不到一天,可他們已經非常渴望幹掉這些當地居民了。可以明顯感覺到一種緊張的情緒正在形成,一場災難正在醞釀。既然沒有他插話的權利,盧孚利烏斯能夠做的只是陪這位偉人騎馬四處轉悠,聽任他對不順眼的事嚴辭苛責。使愷撒感到憤憤不平的事還不只是為龐培的死而悲痛這一件。亞歷山德里亞宮中的那些蠢貨還剝奪了愷撒完好無損地帶龐培·馬格努斯回到羅馬的政治中心,對他充分顯示自己是如何的寬宏大量的機會。那種真誠的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和惺惺相惜的情意,相信加圖是永難理解的。但愷撒相信馬格努斯能理解,他的心胸總是如此寬廣。
當盧孚利烏斯從拉可提斯返回到騎兵營時,他立即接到愷撒更多的指令;在此之後,愷撒又召集了所有的下級官員(連無可救藥的提比利烏斯·克洛狄烏斯·尼祿亦包括在內)讓他們熟知自己的計劃。他們對愷撒的忠誠和謹慎的處事方式佩服得五體投地,實在沒有任何挑剔。即將到來的戰爭不是羅馬人與羅馬人之間的,而是與一支與他們完全不同的僱傭兵交戰。
接下來的一天,愷撒把托勒密國王、波提伊魯斯、泰奧多圖斯和加尼米德斯一起召集到了會客廳;在這裡,他要他們坐檯下地板上的椅子,而自己則坐檯上那把鑲嵌象牙的御座。這種安排當然讓小國王深感不悅,可在泰奧多圖斯的撫慰下,他極力忍住了心頭怒火。愷撒想,那個傢伙已經開始對他實行啟蒙了。有這樣的一個指導者,即使他能活過這場戰爭,他也絕不可能成為比他的父親更出色的統治者。
“我把你們召集到這兒來是想繼續前天我向你們提及的一個話題,”愷撒說,他的大腿上放著一捆卷軸,“具體地說,就是關於埃及亞歷山德里亞的王位繼承問題,現在我理解這個問題是完全不同於埃及尼羅河一帶王位的繼承的。很顯然,有資格統治上、下埃及的只有法老———就如克利奧帕特拉有權統治整個尼羅河一樣。國王!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的共同執政者———流亡在外的姐姐兼妻子———要率領一支僱傭兵來攻打自己的臣民?”
對愷撒的問題,波特伊魯斯根本不用請示國王就代為作答;愷撒也早就料到會如此。小國王的智力水平是不足以獨立處理任何重要事務的,因此他只能像一個傀儡一樣被波特伊魯斯撥弄來撥弄去。“因為她的臣民發起了武裝暴動,並把她從這裡驅逐了出去,愷撒!”
十月馬 第一章(15)
“為什麼他們要推翻她的統治?”
“因為饑荒,”波特伊魯斯答道,“尼羅河河水已經連續兩年淺得幾乎無法沒過船槳了,去年是繼三千年以前埃及祭司設立尼羅水文計以來的水位最低值。河水只有八腕尺深。”
“你解釋解釋。”
“愷撒,埃及將尼羅河的水情讀數歸為三類。第一類是死亡之量,第二類是豐饒之量,第三類是氾濫之量。要是尼羅河的河水流進尼羅河支流或流進山谷,河水至少要達到十八腕尺以上。只要低於這個讀數就在死亡區內———那時尼羅河河水不能澆灌,河泥也不能沉積在河岸土地上,因而整個尼羅河沿岸就會顆粒無收———埃及與羅馬不同,這裡從不下雨,所有的灌溉用水都來自於尼羅河。在十八腕尺到二十二腕尺之間是豐裕之量,這時尼羅河的河水高得足以流進支流,河泥也正好可以沉積在耕地上,此時尼羅河岸的莊稼或多或少都有些收成。但如果河水的深度高過二十二腕尺,洶湧的河水就會漫過山谷,甚至那些地勢較低的村子都會被氾濫的河水席捲而去。這種不能應時退卻的河水當然不利於糧食種植。”波特伊魯斯連氣都沒喘一口就說完了,顯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向那些對此一無所知的人解釋這個問題了。
“我明白了。可是,波特伊魯斯,你們埃及皇室一向很富足,為什麼不在青黃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