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隨後便聽見馬伕和內侍監駕著馬車漸漸遠離的聲音。
待馬車一走,她們忽然有種被遺棄在荒野的感覺,彼此緊緊依靠著。
走進庵院,見兩名老尼姑正在院中打掃落葉,那兩名老尼姑早已聽見馬車的聲音,卻能若無其事地繼續打掃。
“見過兩位師父。”曲密恭敬地施禮。
兩名老尼姑抬頭看了她們一眼,平淡地問道:“你們都是宮裡來的吧?”“是。”她們同時應答。
“一起進來吧。”
兩名老尼姑領路,將她們一起帶入正殿。
正殿供奉著觀音菩薩,大殿上有兩名老尼正在坐禪,其中一名老尼聽見腳步聲,便緩緩站起身,轉頭望向她們。
“你們都來了。”老尼神色和善地頷首。
曲密與其他幾人微微欠身行禮。
“‘無塵庵’雖然是皇室的庵院,但是沒有什麼規矩,你們都坐吧。”老尼隨意擺了擺手。
四下一望,見大殿上沒有座椅,只有牆角堆了一疊蒲團,便各自拿著蒲團席地而坐。
“貧尼法號慧安。”老尼靜靜地說道。“‘無塵庵’已將近兩百年了,一直以來都是皇帝遺嬪修行之所,現在這兒的四個比丘尼都是前朝先帝遺嬪,剛開始入庵的遺嬪有十二位,但十幾年來病死了八位,如今只剩下我們四個了,以後稱我們為師姐就行。”
曲密只是垂首靜靜地聽著,卻看見坐在身旁的羅貞靜手指微微地發顫。
“李嫻英是哪一位?”慧安忽然問道。
李嫻英微微一驚。“師父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慧安平和地一笑。“‘無塵庵’是皇室庵院,宮裡每個月都會來人送白米,蔬果,也會查問每位遺嬪的現況記檔。幾日前我就接到宮裡的訊息,說有五位遺嬪近日就會送進來,有李嫻英,溫玉蘭,花婉露,羅貞靜,蘇榮丹。”曲密沒聽見自己的名字,莫名地有些緊張。
“到這兒來還要記檔?”李嫻英柳眉深蹙。
“那是當然。”慧安點頭說道。“來這兒的遺嬪不管是病了,還是死了都得記檔。如果逃了,皇上就會連坐處分逃走遺嬪的親族,所以這兒外表看起來雖然是庵院,卻也和一般的庵院不同。”
曲密心中微微發悚,當真是一入宮門深似海,一生都要被監視記錄著,直到死為止。
她自己的親人是俱已不在了,沒有什麼好掛懷的,可是花婉露的親人可都還在,她現在冒了花婉露的名字進到“無塵庵”,意味著她的必須謹守本分,不然將會連累花家的人。
“師姐,齋飯備好了。”
從偏殿走來另一名老尼,低聲說道。
“幾位師妹應該累了也餓了吧?一起到偏殿用齋。”慧安說罷,起身往偏殿走去,另外三個老尼也安靜地跟在後頭。
“瞧那幾位師姐一個個死氣沉沉的,咱們以後不會也成那個樣子吧?”溫玉蘭湊在曲密耳旁悄聲說道。
曲密輕輕搖頭,並未答話。
偏殿不大,也沒有多餘的陳設,只有正中擺了兩張八仙桌。
眾人一一落坐,曲密看見桌上放著一大鍋白飯,還有幾碟素菜和醃菜。
老尼們靜靜地吃著齋飯,沒有人出聲。
曲密端起白飯吃了一口,是陳倉老米的味道,挾一口菜吃,好鹹,再吃另一道菜,也鹹。
她默默低著頭,把飯菜一口一口送進嘴裡。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沒什麼可怨的。
眼前這幾位師姐,吃這樣的飯菜至少吃了十幾年,人人都是一樣的命運,有什麼可怨,又要怨給誰聽?
只是,她雖然想得開,但身旁的溫玉蘭卻未必,她一邊吃,一邊掉淚。
眼淚滴在飯菜裡,豈不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