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慧做主,所以舒偉國幾乎沒有跟她怎麼接觸過。
舒偉國和她說起話來帶著些侷促和尷尬,舒冉能感覺得到。
知道舒偉國並非全和蘇慧慧一樣,但是因為長久的關心和陪伴幾乎全都缺失,舒冉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只能舒偉國說一句,她應一句。
最後,舒偉國說:“冉冉,你別聽你媽媽的,你好好學習,實在不行,如果最後讀不上,或者你媽不讓你讀了,到時候我找劉阿姨介紹個家庭條件好的,嫁……”
後面的話興許是舒偉國意識到這時候說出來不妥,戛然而止。
舒冉知道舒偉國要說些什麼,胸口突然一悶,喉嚨好像湧出一股熱流,有些反胃。
好像和舒偉國相處並沒有用。
電話沉默下來。
大人總是這樣,說了不對的,又拼命圓回去,說是為了孩子好。
“我是說找個條件好的工作,呵呵呵呵,這麼晚了,是不是要睡覺了?那爸爸先把電話掛了,不打擾你了啊,就這樣啊……”
舒冉看了眼時間,九點十八分,說:“嗯,好,爸爸晚安。”
舒偉國那頭傳來蘇慧慧獅吼聲,電話匆匆掛了。
這通電話,一丁點都沒有讓她感覺到家的感覺。
別人都說家是溫暖的港灣,溫暖不溫暖舒冉不知道。
舒冉只知道,她連家都回不去。
更談不上溫暖,談不上避風港。
房間裡靜悄悄的,寂靜到她聽見自己輕淺的呼吸聲。
學習是唯一的出路。
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不信,憑什麼她要接受這樣的命運。
舒冉翻出練習。
夜晚的雲層蓋過月亮,一次又一次。
五四前一天,六班人員進行了最後一次彩排,舒冉也得到了準確的後勤工作。
班主任把清點服裝道具的工作交給她。
舒冉認真地在關門前清點了一遍明天要用的工具,並且還準備了一份表格登記。
在最後一件服裝上打了個小勾,舒冉心滿意足地把本子合上,和周敏煙出了校門。
路上,舒冉突然想起自己有本練習落在排練室,就讓周敏煙先回去,自己獨自返回。
渺渺月色朦朧,幾顆亮星高掛天幕。
舒冉拿了練習,出了排練室時,轉頭看到九班的排練室。
她心一動,腳步不自覺地走過去。
這一下,叫她驚喜。
許硯之還沒走,他手臂交疊輕趴在課桌上,校服披在他的肩上,露出線條流暢的脖頸。
他似是睡著了。
夜風溫柔地拂過他的頭髮,舒冉不自覺地停住腳步,站在窗戶外。
如果說平日裡的舒冉只敢混在人群裡窺探他的話,那麼這一刻,舒冉幾乎是毫無保留地望著他,叫她忘記了時間。
他……
怎麼不回家?
快要五月了,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
風吹起,把靠窗的厚藍色簾子帶動覆上桌面的稿本。
白色頁紙隨風而起,不安分地溜出班級,如花瓣飄落般落在舒冉的面前。
舒冉撿起。
是一張廢稿,頁首處有一層被